朱蕊
在收藏流行了很长时间以后,人们对收藏其实还是有很多不了解的。现在生活好了,人们手里有些余钱,又怕通货膨胀钞票贬值,很多人就转而从事收藏,指望着藏品保值增值,因而有关收藏的影视节目或者报纸刊物总是收视和销路很好,人们想借此而获得一双火眼金睛,寻找到真正的宝藏。这种时候,收藏更像是一种经济活动而不是文化活动。
当我看到熊光楷先生的 《藏书·记事·忆人》书画专辑后,我对于收藏的意义有了新的认识,就像书中画家黄胄的夫人郑闻慧给作者的题词签名中所说的 “您给人类精神财富增加了光彩……”。这时的收藏,不仅仅是一种将有价值的东西珍藏起来的意思,还更多的有收藏者的创造和用心在里面,其因为有收藏者的劳动而形成了新的价值。我想这大概就是收藏的更高境界吧。
熊光楷先生在 “书画专辑”的序中说: “今天,当书画与收藏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人们第一反应往往就是书画真迹的收藏,然后就会想到市场价值几何。很少有人收藏书法绘画的作品集,专门收藏作者签名盖章的书法绘画作品集就更少了……我更乐于和这些艺术家通过交谈感悟艺术境界,更看重他们书画作品中的精神蕴藉,而不是经济价值。”当然,作者也谈到直接收藏书画要以雄厚的经济实力做后盾,收藏的数量会受到很大限制,而书画作品集的收藏相对来说价格低廉,却可以囊括艺术家各个时期的代表作,对于爱好者了解艺术家、欣赏作品应该有所裨益。
收藏对于收藏者的素养要求很高,而且除了收藏某一门类需要是这一门类的专家外,更必须是个有心人,留心周遭所有有关讯息,以求让自己的藏品 (作品)具有更高的文化品位。比如今年刚出版的这册 《藏书·记事·忆人》就是在季羡林先生还在健康工作的时候,作者利用一次外事活动的机会请季羡林先生题写的书名。
本书充满了如此这般有趣的收藏故事。齐白石是中国国画的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一直居住在北京,但在北京却难以找到他的纪念馆或故居,作者饶有兴致地讲述他和夫人一起寻找齐白石纪念馆的经历,然后,引领读者走进齐白石国画艺术的大门,读者还看到白石老人的一些奇闻轶事,其中就有1940年齐白石为了反抗日寇和汉奸骚扰索画,贴在门前亲笔写的告白: “中外官长,要买白石之画者,用代表人可矣,不必亲驾到门。从来官不入民家,官入民家,主人不利。谨此告知,恕不接见。庚辰正月,八十老人白石拜白。”白石老人画外的这种无畏精神也对人们更深入地读懂他的艺术有所助益。 2010年3月,作者得到了1952年5月荣宝斋木板水印版的 《齐白石画集》。木板水印在2006年已经被列入第一批非物质遗产保护名录,因而这本1952年的画集尤显珍贵。
收藏故事是本书的线索,但更多是对于所收藏的画家书家的艺术的解说、解读和评论,有的还有与画家书家的交往,由人及画及书,只要涉及藏品,面面俱到,无一遗漏。因而,在本书中读者可以了解众多的艺术家,从生平、人品到作品,到后人或者同道的评价,加上有藏品 (书画作者)主人的印章、题赠,本书很是好看。
说藏家对藏品有创造而增加了其价值是因为由于藏家的收集,使得原本分散的集中起来,使原来已经淹没的重新显现…… 《长征画集》作者的发现就是例子。 1938年由肖华托人辗转带到上海的 《长征画集》初版,编者署上了肖华的名字。 1958年重印时找到肖华才知作者另有其人。但想不起是谁了。后来,李克农向黄镇提起此事,黄镇才回忆起这是他在极其艰苦的长征途中创作的。这也是保存至今的唯一一部长征途中的绘画作品,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
除上面提到的艺术家以外,本书还涉及徐悲鸿、李可染、傅抱石、李苦禅、关山月、赵望云、张仃、华君武、吴冠中以及林散之、启功等,更不容易的是,还有外国书画家的画集藏品,一书在手,犹如步入了中外艺术殿堂,琳琅满目。逍遥的艺术之旅,应该也可从这册书开始。
作者:朱蕊来源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