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杨君寄示其收藏的一张“赣省民国银行”钞票,称发现该钞票上采用了一种很奇特的纪年方式——“黄帝纪元”,非常罕见。该钞票为竖式设计印刷,正面上方为双龙捧日图案,图案中央有“赣省民国银行”字样,表明发行机构;中间框格右侧为发行字号“刀字第 号”,中央为面额“凭票发行九五制钱一百文整”,左侧印有“黄帝纪元四千六百零九年 月 日民国银行票”文字,用以纪年(图1)。
图1赣省民国银行黄帝纪元壹佰文
赣省民国银行,是辛亥革命时期江西省设立的官商合办银行。其前身是成立于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的“江西官银钱总号”。辛亥革命武昌起义爆发后,江西省是最早响应的省份之一。江西军政府成立后,于辛亥年十月(一说民国元年春),将江西官银钱总号改组为赣省民国银行,定额资本二百万元,分官股和商股,其中官股四成,商股六成。总行设在省城南昌,其主要业务是经营存款、放款、汇兑及代-理本省金库等,还发行有制钱票、银元票和银两票,有力地支持了赣省政府和军队的财政需要,在江西近代金融货币史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赣省民国银行发行的九五制钱票上采用了“黄帝纪元”,这是辛亥革命时期货币上使用的纪年方式之一。辛亥革命时期,由于时值新旧政权更替,独立各省为筹措军政费用纷纷自行铸造发行货币,难有统一的样式与规范,因此当时各地铸造发行的货币种类繁多,形制复杂,规格多样,称谓混乱。即以货币上的纪年为例,不仅有传统的干支纪年、皇帝年号纪年,还有黄帝纪年、民国纪年、公元纪年,以及回历纪年等多种,可谓繁杂混乱,反映出新旧时代更替之际社会观念和人民心态的激荡变化。
黄帝纪元是清朝末期资产阶级革命派主张使用的纪年法。黄帝,姬姓,居轩辕之丘(在今河南新郑西北),故号轩辕氏,传说中远古时代中华民族的共主,他被认为是华夏人文始祖。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资产阶级革命党人刘师培为了表示与清廷势不两立,以“无畏”笔名在《国民日日报》发表了《黄帝纪年论》,反对使用君主年号纪年制度,同时也反对康有为等变法派主张的孔子纪年法。刘师培主张把华夏人文始祖黄帝降生之年作为华夏纪元元年。但由于黄帝为传说中的人物,他是哪一年降生的,在古籍文献上没有明确的记载,因此宋教仁主张把被认为是黄帝即位元年的癸亥年作为纪元元年,并推定光绪三十年(1904年)为黄帝纪元4602年。资产阶级革命派创办的杂志,如中国同盟会机关报《民报》和其他革命报刊首先采用了黄帝纪元。《民报》采用的黄帝纪年是根据宋人邵雍和晋人皇甫谧之说推断出来的。黄帝纪元与公元纪元的换算关系是,黄帝纪元=公元纪元+2698年。武昌起义后,湖北军政府采用黄帝纪元,接着独立各省也跟着使用。
图2大汉四川军政府军用银票(正)
图3大汉四川军政府军用银票(背)
黄帝纪元曾经在辛亥革命时期发行的货币上广泛使用,也成为了判断一种货币是否辛亥革命时期货币的一个重要标志。如1911年11月四川宣布独立、建立“大汉四川军政府”后,为应付军政费用支出,以“四川银行”名义发行“大汉四川军政府军用银票”,有1元、5元两种面额,银票背面印有“军用银票通行章程”,就以“黄帝纪元四千六百有九年十二月”为纪年文字(图2、图3)。
图4***军用钞票上海通用银圆拾元
1912年1月1日***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先生就任***临时大总统。1月2日,临时大总统孙中山正式发布改元改历通电,宣布***改用阳历,以黄帝纪元4609年11月13日为***元年元旦。黄帝纪元之使用至此为止,前后仅用了2个月另21天。黄帝纪元作为辛亥革命时期资产阶级革命党人所使用的独特纪年方式,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署有黄帝纪元的货币是辛亥革命这段波澜壮阔历史的重要见证物。但因黄帝纪元使用时间短暂,署有黄帝纪元的货币种类不多,发行数量有限,经过百年岁月的洗礼,存留至今的均已非常罕见,值得珍视。
上海光复后成立“中华银行”(有资料称其为***“开国第一银行”)发行的“***军用钞票”,在钞票正面右侧印有“黄帝纪元四千六百零九年九月吉日”字样(图4)。当时其他光复省份发行的钞票、公债票,如同盟会本部发行的“中华革命军义饷凭单”、陕西省独立后发行的陕西官银钱号加盖“秦丰银行”银两票、陕西秦陇复汉军发行的军用银票、山西晋军政府创办大汉银行发行的“山西大汉银行暂时军用手票”、浙江军政府发行的“浙江省军用票”、“***浙军政府爱国公债券”、福建闽军政府发行的“***闽省军务公债票”、湖南独立后以“湖南实业公司”名义发行的制钱票等也都采用黄帝纪年。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年3月出版的《辛亥革命时期货币》(马传德、徐渊编著)一书收录署有黄帝纪元的钞票和债券20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