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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要从清朝道光八年(1882年)在台湾彰化县的鹿港说起.这天的鹿港码头依旧携来攘往.人人忙碌异常.鹿港是个海港通商口岸.俺先来介绍鹿港这个地方.清朝时全台首治在台南府城.所谓一府.二鹿.三艋舺.四月津这一府指的就是台南府城.(今台南市)当时全台最为繁华之地.人口也最多.二鹿指的就是鹿港. 三艋舺为今(台北市万华区)四月津.月津是古名今为台南市塩水区.这一看便知全是海港通商口岸.通商口岸做着贸易生意.附近住的大部份是有钱人.当时高雄市都还是人烟稀少的小渔村.当今的台北市(沪尾)高雄市(打狗)都不知道排哪边去了.真是沧海桑田。
话说这天的鹿港又进了一艘从唐山(注1)来的商船.人员陆续下船.码头上搬货的搬货.吆喝的吆喝甚为吵杂.这时船上走下来一位英俊挺拔.气宇不凡的年轻人.肩上背个包袱人来人往也没引起多少目光.这年轻人名子叫刘炮字名善.福建省漳州府诏安县人.此人大有来头.他乃少林寺俗家弟子与方世玉洪熙官齐名.因清廷火烧少林寺.败退辗转逃至台湾.刘明善初到一个全然不熟的地方人海茫茫.不知往何处去.漫无目地的往南走.刚好走到今天的云林西螺.在街上看到当地的廖员外在聘请乡团的执炉.执炉乃如今天的武术总教练.此时正当清朝国势日微内忧外患接踵而至.清廷在台湾已失去维持治安的能力.盗贼四起.严重威胁善良民众的生命财产.张廖氏既以务农为业.同时族繁人众.为了自保乃在西螺地区以一村里或数村落为单位分为(七坎)形成犄角之势守望相助.实施宗族联防自保的制度.当时在土库牛埔一带的土匪猖獗.地方人士皆会习武自保.并抵御土匪侵扰.刘明善到了廖员外家告知来意.两人相谈甚欢.还竟同为漳州府诏安县人.于是刘明善就留了下来.后来创立了振兴社武术馆.人称阿善师。
张廖族人白天务农常在晚饭过后.集结于西螺王爷宫朝庙庙埕修习武术.阿善师为人仁厚.讲义气.待人以诚.四方慕名来习武者日众.廖员外之子廖贵亦拜在阿善师门下一时武风大盛.当时能习武加入乡团保卫乡里的男人.皆为人所敬重才能被称为男子汉大丈夫.才娶的到老婆.反之则为人所瞧不起.俺恨俺没能早生几百年.俺也要拜阿善师为师.俺也要习武保卫乡里.俺也要做男子汉大丈夫.这廖贵非常敬重师傅.廖贵有一姊.廖员外有一女年值二八待字闺中.廖贵一直想把自己的姐姐介绍给阿善师.常在阿善师面前提起他的姊姊如何好.如何美.如何贤慧.讲得像林志玲一样.在他姊姊面前则把阿善师讲得如何仁厚.如何英俊.如何玉树临风.讲得像周杰伦一样.虽说阿善师也不时到廖员外家商讨乡团事宜.可是这廖家小姐总是个黄花大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也不可能遇得着.有一天这廖贵心生得一计.同时跟他姊与阿善师套好了招.趁阿善师到家里与员外商事之时.廖家小姐则扮成ㄚ鬟出来奉茶.廖家小姐双手捧着茶盘.头低低的故意撇向一旁.避免让她爹爹看到.当茶盘端到阿善师面前这下四目相望.那心啊它就变成个鹿了.那跳啊俺就甭说了.俺怕俺心脏受不了.俺用唱的.「把我俩一起打破.再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可以说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俺就要问了.廖家老夫人.您都在孵蛋啊.您家闺女都变ㄚ鬟了您在干啥。
话说阿善师这执炉之位.算是半义务职.酌收一点束修.虽说兵器伙食开销之类全由廖员外支出.可是茶水.有时跌打损伤.样样杂碎之费也不好意思常常跟廖员外处要.总是私底下贴补一点.生活算是拮据.廖贵知道以后告诉其姊.廖小姐此时心自是向阿善处去.那有不帮忙之理.廖小姐亲手制一丝绸手绢.上头绣一对五彩鸳鸯.手绢里头包了几十枚银元.交于廖贵遣阿善处去.阿善师?手捧着五彩鸳鸯手绢.心里那个激动.阿善师不是看上那几十枚银元.阿善师是看上那廖小姐亲手所绣的五彩鸳鸯手绢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阿善师在教武之余.亦把毕生所学.金鹰拳.流民拳.白鹤门食拳一切武术套路.包括气功.轻功和外伤骨科药物的调配编写成一册书籍名为铜人簿.让大家平常随时可以学习.阿善师虽是一代武术宗师.但也是个男人.既在孤峰顶上.亦在红尘浪里.也须儿女私情的滋润.可是此时却在感情上受挫.因由是阿善师请了乡里的士绅到廖员外家提亲.却受到廖家的婉拒.原因是阿善师来自唐山.不知能在台湾住多久.廖家俩老认为女儿下嫁于他.等那天反攻大陆成功阿善师要回唐山.女儿不得跟着走人.从前那个年代坐船唐山过台湾.要过黑水沟可是生死大事.从台湾坐船过唐山也是生死大事.俩老说什么也不肯.这件事就怎么僵着.这可苦了一对年轻人.阿善师在教武之时每每满头大汗.手净往怀里掏出这鸳鸯手绢就是不舍的擦.那汗水泪水啊和在一起多往袖子上挣了.此时的阿善师常常在教武之中突然停顿.因为他满脑子的多是廖家小姐的倩影.哪还记得什么武术套路.这热恋中的男女晓得的.俺就不多说了.乡团习武是有分时段的.夏天天热初晚往往难以入眠.练武总是练的比较晚.冬天时北风冷冽.长袍大衣的练起来比较麻烦.通常早早就收工.阿善师长夜难眠.时遇冬天就更显孤寂了.每当此时阿善师就抱着他的月琴来到廖家小姐的阁楼窗台之下.唱起了民谣思想起(注2)已慰相思之苦。
思阿~思想起~日头出来啊伊都满天红.
枋寮那过去阿伊都是枫港~嗳唷喂.
希望着阿娘啊来疼痛~嗳唷喂.
嗳唷疼痛阿哥啊练武人~嗳唷喂
思阿~思想起~四重溪底啊伊都全全石.
梅花那当开阿伊都会落叶~嗳唷喂.
小妹啊想阿君阿未得着~嗳唷喂.
嗳唷较惨拖命吃伤药~嗳唷喂
思阿~思想起~恒春大路阿伊都透温泉.
灯塔那过去阿伊都马鞍山~嗳唷喂.
阿哥啊返去妹无伴~嗳唷喂.
嗳唷亲像落钻阿钻心肝~嗳唷喂
阿善师虽是一代武术宗师.可是这歌喉却不怎么样连俺都懒的跟他比.这歌声之凄厉.揪结竟也能慰藉廖家小姐的芳心.唱着唱着.连乡里的猫儿也不时的响应着.这猫儿冬天夜里叫内行人应该晓得它的意思.北方冬天下雪动物的习性俺不了解.可这南方冬天不下雪.春天万物复苏生气盎然是动物的发情期所以才叫叫春.如果在冬天里叫那不就叫叫冬了吗.阿善师这思想起.唱着唱着倒也能改变动物的习性.就怎么一冬过了又一冬.三年都过去了.这年冬天阿善师仍然抱着他的老月琴.唱着思想起.唱着唱着这唱的人没怎样.可这廖家的小姐十几岁的女儿身那经得起这相思的折腾.身形日渐消瘦.气若游丝最后道了一句「爹娘不知儿心肝~」就此香消玉殒.俺不说廖家那二老.俺来说阿善师得知廖家小姐的死讯.哪哭阿.想当年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也就这个样.据俺估计阿善师这一哭.不只使阿善师终身未娶妻.也至使阿善师在七十一岁时就双眼失明.可是这廖家小姐死后不久事情发生了变化.几年之前廖家小姐不是亲手绣了一方鴛鸯手绢送于阿善师吗.里面还包了几十枚的银元.话要回到几年前说起.阿善师收到了廖家小姐的那几十枚银元.绝大部份用于公务.后来想说那是小姐所赠之物也就留下了一枚做为纪念.阿善师在平常翻阅铜人簿之时.常会把此枚银元夹于书册中作为书签之用.可是自从廖家小姐死后这银元起了变化.它多出了一支绣花针.刚好穿过两粒麦禾.阿善师认为这绣花针乃是小姐所羽化.那两粒的麦禾则象征阿善师与廖家小姐两人坚毅不移.至死不渝的爱情.问世间情为何物.唉.最是男儿伤心处.友情亲情爱情亦如是.且停一下.且停一下.讲到这里连俺都忍不住要掉下泪来.让俺的心情平复一下.不好意思~.~.~
此以后阿善师更为珍惜此枚银元.一直把它夹于铜人簿之中.可是有一天这铜人簿却为人所偷.这在台湾的武术界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可以说顷全台武术界人士都在帮阿善师寻找这本铜人簿.但几百年下来这铜人簿就再也没出现过.成为台湾史实上的一大悬案.但大家都以为阿善师在找这本铜人簿.其实只有俺知道阿善师要找的是里面的那枚银元.这枚0版有横华穿针版对我们来讲也许花个一千多块钱就能买得到.但对阿善师来讲却是象征他与廖家小姐的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而他卻未能好好的保护它.(好)不说了.不说了.俺老婆正在吆喝这俺帮她买点心呢.看倌们您以为买个点心那么简单啊.俺老婆可没那么容易应付.俺老婆吃点心是指名的.您以为乡里邻居就买得到阿.呵呵.这光单程俺得赶上一两百里路.一来一回没个两天两夜.一时还真回不来.现在看倌要问了.为何不在店家附近买个房子住下.不就省事多了.俺不跟您报告一下您是不知道的.俺在现在这种环境社会下.像俺这种人是活不下来的.俺第一次找工作.帮一位董事长夫人做股汇市投资分析资料.别人搞一份资料要八个小时.俺搞一份资料一个多钟头就搞好了.还准时交件.股汇市赚了钱您看那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偶尔一两件闪失.俺也是搞一个多钟头.也是准时交件.夫人就说俺不用心.资料是看电视抄来的.您说这活俺能干吗.想说打打小工.一天八个小时赚它个两.三千块台币以维生.可是心里想一天拿人家两.三千块钱得干点成绩出来.想到这儿俺就卯起来干.可就五个多小时下来.就把自己给累垮了回家养病.好了以后俺就是不信邪.俺再去一次.也是五个多小时又垮了.俺看这活俺事干不了了.后来想想倒不如做做小生意卖水果.福尔摩沙四季如春水果特好四季都能卖.第一天一大早就来了一位客人.向俺买水果.她说不会挑叫俺挑好的给她.俺这一卡车水果足足二十公吨重.俺挑阿.翻阿.捡啊从最上头一直挑啊翻阿到最下头.非得挑最好的卖给客人.这一挑足足挑了两三个钟头.客人耐不住性子等不及不晓得那时候走了.俺生意没做成一气之下把这二十公吨水果全拉到山上喂猕猴了.俺这活不干了.妈啊.俺要回山上洞里去.俺妈过了这年头高龄九十五岁了.身子骨比俺还硬朗。
俺走着走着.心情特轻松不自主得学起阿善师唱.思想起.
思阿~思想起~甘蔗好吃伊都双头甜.
大某(注3)那娶了啊伊都娶细姨(注3)~嗳唷喂.
俺得意的咧.因为俺唱的歌词和阿善师不一样.走着走着.俺捡到钱了.吓的俺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双手拿着捡来的钱.站在原地等失主来认领.这一站俺足足占了四个多钟头.站到胃痛午饭也没吃.不但等不到失主连半个人影也没见着.俺不等了.俺要回山上洞里去.现在看倌又要问了.为何不送到警察局去.俺跟您讲俺跟猕猴搞得关系特好.俺水果给它吃.俺顺便也把车子送给它当窝了.俺用走路回家正走在半路上.回山上得再走六个钟头.走下山到警察局也要六个钟头.这一来一回.俺得走十八个钟头.俺连觉都不用睡了.俺不等了俺要回山上洞里去.现在看倌又要问了.那钱怎么办.俺小时候在山上.村子里的老一辈全夸俺这娃儿脑袋瓜聪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俺想到一个好方法.俺把这钱偷偷放自己口袋了.嘿嘿.(死老头)不说了.不说了俺动作不快点.下次再也没机会跟大家扯蛋了.弱弱的叹一声.俺也要习武.俺也要做男子汉大丈夫.
思阿~思想起~
注1.从前台湾早期移民把后来从内地来的人.一律称为从唐山来.
注2.思想起.是由台湾原住平埔族.的西拉雅族所演变而来的.所以是一首汉化民谣.
注3.大某乃大老婆.细姨乃小老婆之意.
蘪花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