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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首席记者 薄继东 徐可奇 实习生 陈颖婕
有所得，就必有所失。这一千年古训，无论对发卡行还是持卡人来说都同样适用。在“跑马圈地”的时代，各大银行为争揽客户付出了高昂的信用卡维护成本，同时还面临着持卡人的非法“套现”风险；而在银行推销员“甜言蜜语”的怂恿下办理了信用卡的持卡人，事后也发现信用卡在赊账、方便之余，同样为其增添了不少烦恼。
银行“跑量”盈利却难
眼下，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银行信用卡的代办摊位。起步相对较晚的交通银行、浦发银行、中信银行、深圳发展银行和深圳平安银行等正在竭尽全力拓展这一市场，而已具备了领先优势的招商银行等也没有放弃争夺。一场近乎“残酷”的商业竞争，正在各家银行之间白热化地展开。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大型股份制银行信用卡中心的相关人士告诉记者，目前多数银行的信用卡业务处于亏损状态，“发一张卡，亏一张”，但大家还是不愿意停下来，为的就是“跑马圈地”，等将来“蛋糕”做大了，扭亏为盈自然不在话下。
业内曾有一种说法，信用卡的发卡量至少得达到300万张，才能实现盈亏平衡。然而人们发现，近年来在内地这一参考数据正成几何级数增长。据了解，交通银行的发卡量已经超过了600万张，但依然没有实现盈利。于是，业内又改口流传另一种说法：“5年持平，8年盈利”。
上述信用卡中心人士道出了其中的缘由。她告诉记者，银行发行信用卡的收入来源主要由3部分组成：一是年费，二是取现或分期还款的利息，三是商户返还的手续费。“而恰恰这3样在内地都行不通”。该人士表示：“在内地，首先年费部分等于是免的，根本收不到钱；其次，中国人的消费习惯让大家总是选择免息期过后的一次性还款，这使得银行收不到循环利息；第三，商户返还的手续费相对海外偏低。”所有这些现状都增加了内地市场信用卡业务的盈利难度。
深圳平安银行信用卡市场企划部的刘宏则告诉记者，究竟要发多少张信用卡才能盈利，这与各银行的自身状况有关，不可一概而论，其中“活卡率”非常关键。他抱怨说，有好多人办了信用卡却从来不用，这样增加了发卡银行的成本。
代销“生意”埋下隐患
那么发行一张信用卡，究竟需要多少钱来维护呢？对于这个问题，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各家银行都讳莫如深，异口同声地表示“这是商业秘密”。不过，有业内人士估算称，“可能上百元或要几百元”。
记者从农业银行信用卡中心打听来的情况是，一张信用卡的制作成本仅有1.5元。然而，多家银行的相关人士告诉记者，与制作成本相比，营运成本却要高得多。这些费用包括数据库搭建维护成本、客服人员的人力资本、宣传单的费用、促销员的提成以及办卡赠送的礼品和优惠活动开支等等。其中，根据网上流传的数据，单单一张信用卡的推销提成就达到了30至80元。由此，一张信用卡的营运成本上百元或几百元也就顺理成章了。
近日，记者从广发银行内部得到的一份资料进一步显示，该行除了给予相关推销人员每张最高50元的提成之外，对于被激活后的所谓“活跃卡”还再度给出每张最高35元的奖励。此外，对于当月推销量超过100张的销售员，该行还另外给出每张卡10元的奖励资金。这就是说，相关推销人员的最高提成可达95元/张。
据了解，其他银行的最高发卡提成大致如下：招商银行30元/张；浦发银行80元/张；中信银行60元/张；上海银行40元/张。
如此高比例的提成，不仅急速抬高了信用卡的营运成本，还在某种程度上促成了推销员急功近利的心态，加剧了“睡眠”或“死亡”卡的诞生。在招商银行上海原兰溪路支行蹲点的有关促销员，就曾怂恿记者一下办理了15张该行的系列信用卡，美其名曰“可以收藏用”，并建议记者在三个月后注销卡片。然而记者事后发现，当记者申请注销这些“用以收藏”的信用卡时，却被告知必须剪断卡片，否则一旦这些卡被人盗用制成假卡，其后果将由记者自行承担，“收藏”成了一句空话。
专业的信用卡代销机构更是“低效”卡的“摇篮”。这类机构的推销人员，不隶属于任何一家银行，却打着银行的招牌，“忽悠”路人办理信用卡。通常，这些推销员处可以办理多家银行的信用卡申请。在利益的驱使下，这些促销员纯粹将办理信用卡当作“生意”来做，不仅放松申请者的审核条件，还埋下了客户资料外泄的隐患。
交叉销售“堤外”寻利
在高昂的营运成本和激烈的竞争面前，银行们显然不会“坐以待毙”。田先生告诉记者，自己在办理了交通银行、浦发银行和深发展的信用卡后，很快便接到了自称是银行人士的人向其推销保险产品的电话。电话里，对方称田先生为高端客户，希望其能每月固定存入一笔钱用以交换保险产品或直接投保。上述某大型股份制银行信用卡中心的相关人士称银行的这种行为为“交叉销售”，并表示这正是各大银行不顾亏损拼命在做大信用卡市场的原因。
事实上，银行方面的扭亏对策远不止“交叉销售”这一项。在持卡人毛女士看来，银行方面还给持卡人设下了重重“圈套”，想方设法要“骗”持卡人的钱。她向记者投诉说，她去年新办一张广发银行的信用卡，额度是20000元，结果不知不觉中她居然刷了21500元，银行方面没有及时向其提示消费超限，却向其收取了高额的超额部分资金占用费，让她的免息消费计划化为泡影。
另外，田先生也向记者抱怨说，记忆力不太好的他，有时会忘了按时还款，结果使用信用卡非但多支付了一笔利息，还给自己留下了不良的信用记录。“最长56天的免息期不是那么好享受的，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其实当初就不该办理信用卡。”谈起信用卡，田先生颇有感慨。
更加严重的是，一旦持卡人的信用卡被盗刷或者被制成假卡消费，银行是不会承担责任的。某大型电器专卖店要求消费者在使用信用卡时必须出示身份证，以防范冒用风险。在遭投诉后，该公司的有关人士称此举乃迫不得已，并向记者大吐苦水：“我们在全国范围内已被盗刷了两千余万元，银行不肯承担，我们亏不起啊！”对于持卡人来说，妥善保管好自己的信用卡俨然成了一种沉重的心理负担。
变相“取现”谋求利息
另据了解，各大银行近期纷纷推出取现、分期付款或节假日消费加倍积分等优惠措施，努力在信用卡自身收入上下功夫。广发“财智金”、建行现金分期付款等创新业务便是在这一背景下诞生的。
记者获得的资料显示，广发“财智金”是指：凡广发卡开卡满半年客户，可申请向该行预借一笔现金，不收取取现费及利息，申请金额最低2000元，最高不受信用透支额度限制。申请成功获批后，该款项将直接划入持卡人指定国内本人储蓄账户。持卡人可选择6、12、18或24个月分期偿还，银行每期收取所借款总金额0.75%的手续费。实际上，广发“财智金”相当于年化利率9%的无指定用途小额信用贷款。
建设银行的客服人员在接听记者电话时尤其小心翼翼，称该行的“现金分期付款”业务须由银行方面首先发出邀请，不接受持卡人自行提出的申请。据了解，所谓“现金分期付款”是指持卡人向建设银行提出申请后，该行将一定金额转入客户在建行开户的非贷记卡账户内，由客户自由支配，客户可选择分期还款。现金分期付款免抵押、免担保、免利息，只要支付4%（6个月）或7%（12个月）的手续费。
业内人士分析认为，所谓“现金分期付款”业务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理解为是银行方面针对信用卡客户的一种“套现”诱惑，以赚取平常业务中很难赚取的“取现”利息。
针对外界的不当评论，浦发银行信用卡中心的袁佳禾对记者说，所谓信用卡“套现”必须具备两个特征：一是虚假交易，二是欺骗银行。“由银行为主体的‘现金分期付款’业务，与持卡人的非法‘套现’完全是两码事。”她还告诉记者，银行的基本业务就是存贷，信用卡业务就其本质而言，也是存贷，银行开展小额信用贷款业务完全合情合法。
事实上，离开了信用卡，小额信用贷款业务也一样可以开展。据记者了解，尚未被允许在内地单独发行信用卡的渣打银行和花旗银行各有一款被称作为“现贷派”或“幸福时贷”的无担保抵押个人信用贷款，最高额度可达20万元，期限最长可达4年，利率分别为7.9-9.9%和8.8%上下浮动15%。该项贷款被指定不得用于炒股票、炒期货和购买房产等用途。花旗银行的客服人员告诉记者，借款人必须提供银行放款后一个月内的消费发票；而渣打银行的个人信贷顾问李璋则告诉记者，消费发票的开具时间可在放款前后的两个月内。
持卡人回敬“套现”泛滥
与银行方面“先拉上船再说”的营销策略和重重“设防”的牟利政策相对立，部分持卡人也将信用卡当作一种小额融资的工具，非法“套现”便是其中最为典型和泛滥的一种。据了解，目前的非法“套现”渠道主要有利用商场的分期付款、网上购物、预定机票和手机充值等。
针对近期信用卡非法“套现”活动大量出现，循环信用账户透支余额和循环信用使用户数猛增，同时一些不法中介开始进行空卡套现等现象，以及全国各地有关银行卡方面的投诉、纠纷、案件频发，6月2日和10日，中国银监会接连发布了“关于信用卡套现活跃风险提示的通知”和“当前银行卡业务风险及其防范”两份规范性文件，要求严格POS机具布放审查程序，堵住“套现”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