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灵璧的石头卖“疯”了！记者实地调查背后推手
“灵璧一石天下奇，声如青铜色如玉。”号称古代四大名石之首的灵璧石，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为之痴迷。
一块灵璧奇石到底值多少钱？石友们会告诉你：十万元不算贵，百万元不稀奇，上千万才是天造神物、奇货可居。于是，围绕着一块块灵璧石，一幕幕现实版《疯狂的石头》也正在上演……
比黄金还贵的天价是怎么抬起来的？谁是灵璧石价格暴涨背后的真正推手？近日，记者在灵璧、合肥两地进行了深入调查。
疯狂·收藏
一块灵璧石价值1680万
最近几天，灵璧人都在传闻着一个相同的话题：灵璧县一石商的一块灵璧奇石，被一外商花1680万元给买走了。
一块石头，价值1680万元，它究竟长得什么样？记者赶往灵璧采访，经过多方调查了解，并没有找到这块石头曾经的主人。但“灵璧石价格飙升”的价格曲线，仍然在不断地向上攀升。
“最近10年，灵璧石价格涨得是有些疯狂，今年最厉害，上涨幅度达到10年总涨幅的一半。”说这话时，申奎满脸笑容，因为今年也是他收获最大的一年。
申奎是灵璧县渔沟镇磬云村人，他也是一名石商，做灵璧石生意整整21年。“前10年灵璧石基本处于无价状态，后10年灵璧石价格开始上涨，越来越疯狂，扣除物价因素，灵璧石价格平均上涨了约200倍。”申奎把自己收藏的灵璧石，大都散放在家里，最贵的一块还矗立村子的西头。
申奎指着这块巨大的石头告诉记者，“你别小看这块石头，比我家里的两层小房子还值钱，也许明年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记者从其邻居那里获知，申奎这块名叫“龙马精神”的灵璧石3个月前刚以3.8万元的价格收购而来，几个月过去后，就曾有人出价16万元，但仍然没有达到他18万元的理想价格。
申奎所在的渔沟镇磬云村，紧靠着一座名叫“磬云山”的大山。这座大山所产灵璧石最为著名，远在三千年前的商代就被人们发掘并用于制作当时重要的乐器特磬。这个村落也是最先发现灵璧石商机的村落之一，如今，这个仅有200户的小村庄，就有160多户在做灵璧石的生意。
当年没人要如今值万金
也许谁都没有想到，从灵璧县渔沟镇磬云村磬云山下的小伙，到世界各地的“藏石”爱好者，不同地域、不同国家、不同阶层的数十万人的命运，会因为这些奇石连到一块。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早在20年前的上世纪80年代，灵璧石仅仅是当地人用来拴牛拴羊，送人都嫌重的普通石头，20多年之后的2007年，一块块灵璧石会动辄上万、十万元，甚至百万元一块。
申奎告诉记者，20年前，如果有人要灵璧石，当地人不仅免费送，而且还帮忙运走。直到1997年，灵璧人才开始意识到灵璧石的价值，收藏灵璧石风气开始刮起来，价格也随之慢慢上涨，那时一块好石头卖100元，就算好价钱了。1999年，灵璧石在昆明的世博会上一举拿下三个金奖，从此价格开始飙升。到现在，一块好石头，很轻易就能卖上万元，最贵的达到一千多万。所有的灵璧石收藏者和玩家都认为，正是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给灵璧石带来了这样的好行情。
掀起第三轮收藏热潮
灵璧石属自然艺术品，它可以同任何人文艺术品相媲美。要想得到艺术品位高的灵璧石，可幸遇而不可强求。世上有“千金易得，一石难求”之说，就是这个道理。
“这已经是历史上灵璧石的第三轮收藏热潮。”宿州市国土资源局的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
据了解，历史上对灵璧石曾有两次较大规模的开掘和收藏，一次是北宋中后期，一次是明万历年间。
“乱世藏金，盛世藏宝”，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收藏热度增加，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全国各地兴建了很多奇石馆、奇石市场，开展了各种形式的石文化展等，奇石收藏越来越火，而被誉为“天下第一奇石”的灵璧石在奇石市场中更是炙手可热，掀起灵璧石的第三轮收藏热潮。
灵璧县灵璧石资源管理办公室主任任树文告诉记者，此番涨价源于1990年以后，国内外有实力的收藏家，慕名前往灵璧石的主要产地——灵璧县寻觅、挖掘、收购灵璧石。在产地，当时一件上品的石头，价格不过数十元、上百元，但稍加整理运往外地往往就增值十倍百倍。
疯狂·交易
“一夜暴富”决不是梦
“一块石头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张贵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的笑容。
如果不是来卖灵璧石，张贵现在一定在灵璧朱集老家种地。2000年，张贵从西安退伍回家，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正巧一个从江苏南通来的邻居经常弄石头，他没事的时候就爱蹲在一旁看着。“那时候觉得石头哪会值钱，山里到处都是，可这位客人有时一块石头轻易就卖个三四千元，当时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太大的诱惑。”于是，张贵揣着从信用社借来的两万块钱，跑了一趟渔沟，花了几百块钱买回一千多块石头。想到那时候的事情，即便过去了7年之久，张贵依然喜滋滋的，“一千多块哪，才几百元钱，现在卖出的比金子还要贵。”
现在的张贵已经跟以往不同了，他在灵璧县城的一个市场内有一套上下两层的门面，而且，他资产已近百万。
其实，在灵璧，与张贵有着同样经历的人并不少见。张贵说，“灵璧县有灵璧石店3000多家，整个灵璧县做灵璧石生意的超过5万人。”灵璧县灵璧石资源管理办主任任树文认为，这个数字基本准确，可能还要多一些。
除了惊人数量的从业者之外，因经营灵璧石而暴富的例子也比比皆是。据张贵告诉记者，他在同行中，算是资产最少的，很多石商资产都数百万。
灵璧石市场鱼龙混杂
“都说是灵璧石，其实有些根本就不是，是冒充的。”申奎说，“灵璧石其实有着很多的特点，一些江苏或者河南境内的石头也会运到灵璧来，打着灵璧石的旗号在进行交易，还有的就是有人为加工的成分在里面。”
记者在随后的采访中了解到，随着灵璧石价格的攀升，凡是被称之为灵璧石的石头也跟着“鸡犬升天”。申奎的邻居周学家就收藏了很多江苏邳州地区的石头。“虽然不是灵璧产的，但在古时也属于灵璧石这个大范畴，销售的价格也差不了多少。”
渔沟镇是灵璧石的主要产地，当地的灵璧石汇展中心也是灵璧石的主要交易集散地。尽管来往此处的玩石者众多，但当地的人们常常搞不明白，为何石头这么值钱，只能感慨“黄金有价，石无价”。这看似对灵璧石价格的一种肯定，实则潜藏着很多无奈的否定意味：“谁清楚这块石头值多少钱？”
与渔沟的灵璧石交易中心相比，坐落在灵璧县城的灵璧石大市场更要热闹得多。灵璧石经营店老板刘守加悠闲地坐在自家店铺里。小店中一块1米见方的石头上，标价2万元。“这是标价，可以适当打折。”一位懂行者告诉记者，“灵璧石没有一个统一的价格标准，全靠经营者说了算，如果你不喜欢，它就只是一块石头。”
据灵璧县关于《灵璧石资源开发与保护情况报告》中透露：随着灵璧石声誉的提高和价格的攀升，假冒灵璧石和人为加工的灵璧石越来越多，大量的赝品充斥市场，这种以假乱真，坑骗购石者的行为，不仅扰乱了市场的秩序，更极大地损害了灵璧石的声誉。
“是不是假灵璧石，目前没有一个标准去衡量，更没有一个专业的机构去鉴定，其实灵璧石一直处于监管失控中。”灵璧县渔沟镇一位政府官员这样说。
暴利背后的利益链
“在灵璧石的利益链中，最辛苦的无疑是采石者。灵璧县有数以万计的采石者，他们往往要投入很大的生产成本后，才能得到一块灵璧石。”申奎告诉记者，他以前也是采石者，后来慢慢地转变成了收藏者，两者相比，收益差距非常的大。
尽管灵璧石的产业链几乎让所有人都可以获利，但是获利程度肯定很不对称。任树文也认为，因为灵璧石增值速度很快，灵璧石玩家在利益链中获益最多。
采访中，一条灵璧石利益链在记者的心中也渐渐地清晰起来：采掘者―收购商―经营者―收藏者、玩家或者消费者。但是，在灵璧石经营者之间，与收藏者玩家之间这些环节中，可能会出现数次循环。但无论怎样，商家和收藏家是最大的赢家。
记者在采访过程中，多次与灵璧县一些经营灵璧石的大玩家进行联系，但统统都被婉言拒绝。他们给出的理由惊人的一致：“低调”。
疯狂·开采
上百人冒雨挖洞采石
市场价值的飙升极大地刺激了灵璧石的收藏和开掘，当地群众视采石为致富途径，纷纷挖地觅石，作为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灵璧石越来越少，一些极品的灵璧石更是凤毛麟角。
12月12日，灵璧县渔沟镇磬云村张家友和他的朋友们为了挖灵璧石，冒着冰冷的细雨在枣树地里艰辛劳作。但好运显然没有降临到他们的头上，2人花了4天时间，挖出一个长宽各2米，深7米的大洞，可只找到两块没有丝毫价值的灵璧石。
“不要说卖，白送都没人要的，这4天算是白干了，明天换一个地方再挖。”张家友有些无奈地说。
尽管天上下着雨，但渔沟镇磬云山周围的田地里，仍然能看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上百人在大大小小的土坑里忙着挖掘。这些土坑直径大的有5到6米，小的有1到2米，深度大约6至10米。
“找啥？大家都在找‘灵璧石’啊。”一个正在挖坑的村民回答了记者的提问。他说，“近几年来，这里山周围的田地，都被人翻过好几遍了，这可是产上乘灵璧石的地方。”
“灵璧石日渐飞涨的价格，加上上品灵璧石一石难求，让一些来自各地的淘金者打起了灵璧石的主意。”一名在附近从事灵璧石买卖的店老板告诉记者。
据了解，磬云山在2005年以前就已经被灵璧县列入灵璧石保护区，但这样的禁令显然不管用，几年下来，田地在疯狂的锄头下变成了“矿山”。
在6年前，越来越多的外地人来到灵璧。“特别是今年，每天都会有人到村子里来，有的时候还会看到挖掘机开进山头，无数人在山上的田地里挖洞采石。”申奎说。
这样疯狂挖掘灵璧石的情况，并不只是在渔沟镇磬云村才能看到，在朝阳、夏楼镇也同样存在着。
“这是一件疯狂的事情，到处都是挖掘灵璧石的洞穴。”村民周学告诉记者。
疯狂的背后可能就是生命的代价！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很多人为了冒险采石而失去生命。仅磬云村，2006年，就发生了两起采石而引起的塌方事故，两人死亡。(□策划 杨胜 袁星红 □撰稿 袁星红 朱艳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