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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诗忠和他收藏的民国时期的“结婚证书”。
古时的婚约大多制作精美,包含美好的祝福内容,还带有浓厚的包办婚姻色彩;民国时期的一些结婚证书,已经体现了婚姻双方对婚姻自由的追求;新中国的结婚证上印有婚姻法条例,“文革”时期的结婚证上,则印有毛主席语录。
福建永春县文化馆退休干部陈诗忠10多年来收藏了1000多张结婚证书,从乾隆年间一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每个时期应有尽有。近日,应深圳第三届婚博会的邀请,他从中精选的300多张结婚证近日在深圳展出,引起了观众的浓厚兴趣。细揣这各式各样的结婚证,人们发现:小小的结婚证书里面大有文章,见证了一百多年婚恋的变迁。
陈诗忠和他收藏的结婚证。
1古时婚书蕴含美好祝愿
陈诗忠收集的结婚证,涵盖了乾隆年间到新中国成立后各个时期一百多年的历史,从早期写在红纸上的婚约到现代的“红本本”,生动地反映了一百多年的婚恋历史。
“新中国建立前的结婚证书没有统一的尺寸,因为它是民间行为。”陈诗忠介绍说,这些结婚证书大小不一,他收集的结婚证中,最小的长宽只有10厘米左右,最长的达1.4米。这些古代的“婚约”或者“婚盟”一般写在大红纸或者大红布上,用规规整整的毛笔楷书写成。陈诗忠说:“婚书对古代人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一般结婚前要写好,婚后就放在装嫁妆的箱子底下。如果丢了婚书,就补不了了。”
“古人结婚,有条件都需要婚书之类的来证明。这也是他们婚约被社会承认的一个手段,这和现代人类似。”陈诗忠认为。他介绍,古代并没有离婚证书,如果是男方要休妻,有两种方式:其中一种是把婚约或婚书丢给妻子,表示不要她了;另一种为写休书。不过,和现代结婚证具有法律保护意义不同的是,古代的结婚证大多是具有祝福色彩,希望两个人生活和睦,早生贵子。一份落款为“大清同治四年二月十九”的婚约上,除了结婚人及其生辰八字,证婚人、介绍人等基本内容之外,还写着“蟾宫折桂”和“状元及第”两句话,意思是希望新婚夫妻的后代能读书出人头地。
泛黄的“结婚证书”。
陈诗忠指着一份落款为“民国三十年十月八日”(即1941年)的一份婚约说:“这可能是最具中国特色的结婚证书了,集中了很多传统的婚庆文化在里面。”据老人说,这个婚约在当时叫做“定文”,它最大的特点是上面有很多具有民俗文化色彩的图像。“结婚证书”中间是正文,正文由一系列图案包围起来。他指着图案仔细讲解其中丰富的文化内涵:图案的正下方是一幅观音送子图,预示新婚夫妇在观音菩萨的保佑下,将要喜得贵子;观音送子图的右边是荷花图,取荷谐音“和”,希望新婚夫妻家庭和睦;在观音送子图和荷花图中间,两只白头的鸳鸯在水中游玩,寓意白头到老,永结同心,生死同在;结婚证书的右边画有五只蝙蝠,取“蝠”字谐音“福”,一共五只,意思是五福临门。证书的左右上角都有两只在飞翔的燕子,老人说这是取燕子双飞之意。最后,当老人指着图中的桃花时,旁边一个观众大声说,“这是桃花运的意思”,陈诗忠笑着说不对,他说:“结了婚怎么还希望对方有桃花运呢?桃花在中国文化里是爱情的象征,比喻两人爱情常驻。”
陈诗忠说,从古时结婚证书上的图案看,有的地方喜欢用鸳鸯、龙凤、喜鹊等动物,有的地方喜欢用牡丹、梅花等植物,无论是那种图案,都饱含深深的祝福。从内容上看,有的结婚证书会注明双方家长、介绍人等详细情况。少数民族的结婚证书有的只用本民族的文字,有的则同时用汉语和本民族语言。这些都反映了不同时期或不同地区文化的不同。此外,有的结婚证书还附带礼房记录册,记录下当时举办婚事时亲朋好友的礼俗往来。有的结婚证书还反映了当事人的经济水平。“贫困人家是很少有结婚证书的,越是富有的人家,其结婚证书的制作就越讲究。从所收藏的结婚证书来看,一般证书是纸制的,富有人家的结婚证书却是用锦缎制成的,不仅印刷讲究,还用上了彩绘。”
这是一张民国时期的“结婚证书”局部。它有很多具有民俗色彩的图像有观音送子、荷花图、鸳鸯戏水、五只蝙蝠、燕子双飞,还有桃花,桃花在中国文化里是爱情的象征,比喻两人爱情常驻。
2浓缩婚恋观念变迁
清末和民国时期的婚书中的内容还包括结婚双方父母姓名和长篇的祝福文章等。父母在结婚证上的地位很重要,一张“民国三十四年夏历三月初四”(1945年)的结婚证里,有这样一句话:“家长同意,双方情愿订定婚约此证”的字样。“从这上面,我们还可以看出包办婚姻的影子。”他说。
但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结婚证上就可以明显感受到,婚姻双方追求男女平等和婚姻自由时代新风貌的变化。在陈诗忠收藏的落款为“洪宪”元年,即一九一六年的结婚证上,结婚证名字是“再醮婚书”(即再婚),长约97厘米,红底黄边,上面贴有两张印花税票,面值分别是5元和1分,婚书上写道:孀妇再嫁与否绝对尊重其自由,再婚礼节与初婚礼节相同,婚嫁应力却迷信,务求:表心处多表力处少,坚情处多显欲处少,婚嫁须得父母双方同情与赞助。礼节告成以取得媒介人与主婚人之同意。今承王义、徐更顺先生介绍,双方家长同意愿结为秦晋。(注:原文为繁体字,且没有标点符号,此处标点符号为记者所加)
陈诗忠收藏的新中国最早的结婚证是1950年7月29日的,上面写道:“兹有某某与某某感情融洽,心意相投,在双方完全自愿的原则下定立(注:原文如此)婚姻。并于一九五零年七月二十九日正式举行结婚典礼,嗣后夫妇均应本着地位平等,互爱互敬互相帮助互相扶养,和睦团结劳动生产,抚育子女,为家庭幸福和新社会建设而共同奋斗”。(注:标点符号为记者所加)
在这张结婚证上,新中国的婚姻法的一些条例,也第一次被附印在上面。新中国的结婚证书另一个大变化是结婚证上盖上了当地政府的公章,“此前的结婚证上从来没有出现公章,有些会有证婚人的私章。盖上公章说明婚姻得到了法律和人民政府的保护。”
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不少结婚证上印有毛主席语录,比如一九六九年的结婚证上印有:“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到底是你们的,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一九七零年的结婚证上印有:“实现婚姻,男女平等……”“真正的社会平等,只有在整个社会主义的改造过程中才能实现。”这个时期的结婚证的底纹上还印有不少有特色的口号:比如“自主自愿”、“互爱互敬”、“勤俭持家、勤俭建国”等等。“这些都生动地反映了当时的婚姻特色、时代风貌。”陈诗忠说。
改革开放以后,夫妻双方的相片被贴到结婚证上,原来奖状一样的结婚证书也逐渐变成我们现在所熟悉的“红本本”了。“结婚证更加强调夫妻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陈诗忠说。
3为收藏结婚证上网“淘宝”
陈诗忠是福建省永春县的一名退休干部,他曾经做过老师,退休前在永春县文化馆工作,对诗词、楹联等传统文化近乎痴迷,对地方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上个世纪80年代初,陈诗忠经常下乡,他发现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结婚证书,这些不同时期、不同地方的结婚证书,质地、样式、图案、内容都不一样,很有看头。从此,陈诗忠就将业余时间花在收集结婚证上。“这也算是一个偏门的收藏了,不过我并非是为了这些东西以后升值,而是希望从中了解一些文化、民俗。”他说。
陈诗忠说,他本人曾经为了收藏一度花去当月的生活费。“许多人认为不就一本结婚证书嘛,证明婚姻而已,没什么看头。其实不然,不断品读这些结婚证书后,你可以看出许多道道。”他指着洪宪元年时期的结婚证说,“这一张结婚证已经非常少见了,很有历史价值。也是我花了很大力气收藏回来的。”这张结婚证是袁世凯复辟83天时期的结婚证。上个世纪80年代初,他在一张小报上面看到有人出售它,非常感兴趣,由于便和对方取得联系,但对方要价500多元,这相当于他当时3个月的工资。陈诗忠犹豫了半天,没买,为此后悔了好几年。又过了几年,市面上又有卖家以千元价格转让,陈诗忠当时的工资收入足以支付,就买下了。
陈诗忠的卡片上还留有他的QQ号码,“为了收藏结婚证,我一把年纪开始学习上网,在网上淘。”他笑着说。在早期收藏的过程中,他是通过朋友或周边地区进行寻找。一对结婚六十多年,现在80多岁的老人曾将自己的结婚证送给他。再到后来,他认识了不少全国各地的收藏界朋友,彼此互通有无,也得到了不少宝贝。这几年,他把目光投向了网络,开始尝试到各类收藏网站去“淘货”。“有时候,一些小的收藏网站还可以淘到不少稀罕物品,不过网上购物出手一定要快,否则就可能被别人买走了。”他说。
陈诗忠给每张结婚证都包上了塑料外套,按年代摆放,只收藏不卖出。此次,他选择了300多张有代表性的结婚证书来到深圳,今日还在深圳会展中心8号馆第三届深圳国际婚博会现场展出一天,6、7日将在南山区海岸城购物广场展示。深圳市商业联合会将陈诗忠从福建请到深圳,花了一番脑筋。深圳市商业联合会执行副会长林慧说:“邀请陈诗忠老人来深圳展示收藏的结婚证书,目的就是为了使深圳市民充分了解我国的婚庆文化,为打造具有浓郁的国际化色彩的鹏城婚庆文化作出积极贡献。”
现场有位观众苏先生对陈诗忠的收藏非常感兴趣,他一直围着陈诗忠问这问那,“这些结婚证书可以看出很多当时的风俗民情,还从一个侧面展现了国家的发展历史。非常有意思。”他还建议陈诗忠,应该多展出这些结婚证书,“看这些结婚证书制作这么精美,就知道我们的前辈们对结婚是非常重视的,把它看成是非常庄重、严肃的事情,现在的年轻人对婚姻的态度相对轻率。这些结婚证书也许可以给他们一些启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