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经济新闻 黄湘源
新的货币政策去掉“适度”二字意味深长。在笔者看来,它的意义不仅在于“从紧”力度的提高,更主要的是对于隐藏在“适度”后面的自由度的否定。
所谓“适度”,其实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概念。由于没有可度量的具体指标的限制,以往的“适度从紧”最终无不变成“适度放松”。这都是由于决定政策和执行政策的人们手里有着自由度很大的“适度”所致。
2007年虽然10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5次提高存贷款基准利率,6次发行定向央票,紧缩力度不断加大,但是,为什么依然没有能起到防止经济由偏快变为过热呢?其主要的原因,恐怕并不是紧缩政策不起作用,而是紧缩的时机不对头的缘故。否则,为什么在加息呼声那么高时不加,非要等到CPI或投资增长达到某个极限后才动手?这样,加的次数再多,收得再紧,也不过是“消防队长”。火大的时候泼水,其实也就和浇油差不多,留下的无非是火后余烬而已。
2004年开始实行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并进入加息周期的时候,一开始由于实行“宽货币紧信贷”的政策,前两年也曾取得过信贷增速放缓的成果,可是2006年以来,随着货币政策向“紧货币松信贷”转向,信贷规模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控制,反而呈现了与适度从紧反方向发展的轨迹,当年新增贷款就增长3.06万亿元,同比增长15.75%,M2增长17%。在2006年快速增长的基础上,2007年增长更快。显然,信贷总量不控制,货币政策从紧的最终效果也就只能是等于零。
而商业银行热衷于放贷,不过是其逐利要求的本能反映。客观上,如果没有政策的放纵,又何至于放松到同宏观调控对着干的地步?这在房地产信贷上,表现得尤为显著。
存贷款利差水平的扩大化决定了国内商业银行在经营方式上过度依赖利差收益的盈利模式,也决定了他们对于控制信贷规模的消极态度。2004年上半年真实利率进入“负利率时代”以来,央行对于存款利率的调整不仅很少而且幅度甚微,至今是负利率;而对于贷款利率的提升则不遗余力。2004年10月29日加息前,一年期贷款利率只有5.31%,现在已提高到7.29%。贷款业务的利息收入仍是对商业银行利润贡献的最重要因素,同时也是他们愿意顶着调控压力做大信贷规模的强大动力。
信贷调控节奏不到位,特别是前三季度投放节奏的不加控制,是自有调控以来一直存在的老问题,也是调控效应屡屡归零的原因之一。今年一季度到三季度的新增贷款分别达到1.42万亿元、2.5万亿元、3.36万亿元,第四季度头一个月就上升了0.14万亿元,余下的两个月即使只收不贷,全年新增贷款总量估计也不会少于3.6万亿元,将大大突破银监会提出的15%的增速上限。
另外,银行资产的证券化帮了银行扩大信贷能力的大忙,一哄而上的银行上市大大提增了他们的信贷资本和放贷能力。尽管账面上的不良贷款并没有真正减少多少,但不良资产率由于股市融资的进账而得到极大的稀释。非但如此,银行还可以把收回的余额再贷出去,“余额控制、比例管理”的条件下的信贷余额可以重复多次使用,这样,信贷越调控反而放得越多。
由此可见,货币政策调控失灵,表面上是“从紧”而不紧,实质在于“适度从紧”的自由化解释。现在,货币政策虽在“从紧”的前头去掉了“适度”,也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从紧”本身也是需要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