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新政治经济学 央行：最后的黄金虫？

　　费雪

　　 如果伟大的宏观经济学鼻祖凯恩斯勋爵在世，多半也会对现在全球央行[微博]大举购入黄金这种他称为“野蛮的遗迹”的举措疑惑不解。

　　 根据世界黄金协会近期发布的《黄金需求趋势报告》显示，今年截至第三季度，全球央行净购买黄金量达335吨，比去年同期增加11吨。但就第三季度而言，全球各国央行净购买黄金92.8吨，这也意味着全球央行已连续15个季度增持黄金。该协会报告还指出，一方面买进黄金数量巨大，同时卖出黄金量却日呈稀少，其结论是“2014年将又是一个以黄金充实各国央行储备的年度。最戏剧化的消息来自瑞士黄金公投的结果，这是近期全球黄金市场最为关注的大事件。瑞士11月30日进行了一场公投，其结果决定瑞士央行是否应将其在海外持有的黄金收回并大幅增持黄金。

　　 凯恩斯曾不无轻蔑地表示黄金投资者是一群“黄金虫”（Goldbug），可是按照上述消息，现在最大的黄金虫似乎不是传说中花 “1000亿元扫300吨黄金”的中国大妈们， 而是经济精英的代表中央银行家—— 一群最不应该着迷黄金的人，他们可是黄金死对头纸币的制造者。这一吊诡的情况，对于黄金走势又有什么影响呢？

　　 首先，纵然有各国央行力撑，金价近来走势虽然有反复，但是总体而言趋势仍旧向下。进入12月初，随着美元指数(89.3700, 0.7200, 0.81%)下降，金价最开始一度反弹4%，但随后黄金仍旧失去1200美元心理底线。看多和看空的理由任何时候都存在，然而，如果视野略微放长，黄金市场在2000年之后几乎一直是牛市，十多年升幅接近7倍，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黄金大幅上升，从1997年最低接近252美元到1922.6美元的高位，但此后黄金价格步入调整，目前比最高点跌去超过1/3。

　　 其次，从目前买金最为积极主动的央行来看，如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阿塞拜疆等，多数不是发达国家，目前购入黄金的主要动机还是在于地缘政治因素。最典型的就是俄罗斯，乌克兰局势使俄罗斯在国际舞台备受指责，2014年以来，俄罗斯央行购买黄金115吨，同时石油以及卢布下挫让该国腹背受敌。而俄罗斯未来能否依靠黄金解决国际支付问题还是未知数，纵然该国表示未来可以出售黄金，但在欧美金融制裁之下，谁来接盘俄罗斯的黄金可能是个问题。

　　 最后，值得指出的是，白银与黄金的价格之比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指标，这一指标对于流动性的度量表现非常不错，领先性甚至优于股市。白银价格上涨比黄金快，往往意味着流动性充沛，反之亦然，如今流动性不妙的情况之下，白银黄金比下跌。黄金与白银价格之比目前是十年的高位，这意味着白银价格下跌比黄金快，也说明黄金前面还有下跌空间。

　　 如果黄金价格长期走弱，那么作为法币的制造者甚至是守护者，央行为何仍旧青睐黄金呢？央行为何买金，最好的解释者或许就是央行官员自身，最近美联储前主席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之际，就对于央行购金行为给出一番解释，他并且公开表示力挺黄金，“央行为何要把资金投入一种没有回报率，但有存储成本和保险以及其他各类成本的资产呢？他们为什么那么做？……黄金是一种货币。所有的证据显示，它仍是最好的货币。包括美元在内的法定货币都无法与它相比。”最为讽刺的是，格林斯潘在任多年一直力推宽松货币政策，维持美国经济繁荣以及美元坚挺，在业内素有“美元沙皇”之称，在离任之后也被认为参与制造全球最大金融危机，毁誉参半。

        格林斯潘或者凯恩斯，谁对谁错？从今年价格走势来看，凯恩斯显然更为正确一点，从长期来看，随着黄金去货币化的过程更为彻底，黄金将会继续还原其商品本性，而凯恩斯很可能仍旧占得先机。但是，格林斯潘这一番话，仍旧解释了黄金在中短期内不乏走高的动力，他无意之间解释了人们着迷黄金的原因所在，那就是比起纸币甚至银行账户中的虚拟数字，人们更偏好看起来很实在的黄金，即使极端主义基地组织的 “伊拉克与黎凡特伊斯兰国”（Isis）也是如此，金银在他们新货币体系中占据重要地位——这不符合理性，但是更符合本能，而人本能的影响力总在被低估。

　　 回到瑞士黄金公投的结果，其结果最终揭晓，支持瑞士央行购买黄金者失败，遭遇78%的反对票——谢天谢地，理性终于战胜了本能，即使只是暂时。按照道理，这一结果对于市场应该并不例外，但多少也对于黄金市场近期构成打击。其实，无论人口还是GDP，瑞士都算一个小国，无论公投是否成功，对于黄金市场的直接影响其实非常微小，但其货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占据重要地位，因此其指标意义还是非常重要，有人甚至称之为金本位的回归。更进一步，央行是否买入黄金，甚至能够形成一次公投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决不能将这次公投仅仅作为保守派的一次政治表演，这次公投折射了一个关于黄金的真相：那就是大众在黄金问题上的分歧，将随着左右派别的分野而继续激化，甚至变为一种信念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