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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市暴跌有一个好处,就是有时间读书和思考了,不用去看盘,倒可以多想想盘子后面的东西。想来想去,一些事儿想不明白,写出来与大家“共想”——
股市的暴跌背后是什么?谁在出货?不错,大小非们要抛一部分,但外资占的比例恐怕更大些,须知美国总部出事儿了,外资就要回师勤王,以解燃眉之急,所以一反弹就被压下去,固然是坏事,但也是好事情,否则全走了,怎么玩儿呢?非要走,就必须低价割肉,想在这儿搂草打兔子之后,再回去扬汤止沸,不免有些异想天开。
这不是谁在操纵市场的问题,而是当很多人都想做一件事的时候,谁也别想做成,就好像大家都要跑,结果都拥挤在门口,卡住了,反而谁也出不去。
外资不会都走,也还有外资不断涌入。问题是,在内外资博弈的证券市场里,我们如何才能有点儿胜算,至少不能败得太惨?
记得2005年3月股市跌到千点附近的时候,香港某分析师说“A股只有5家股票值得买”、“两年内不看好大市”,可他所在的QFII则吃得饱饱,赚得多多。
记得外资机构声称不看好中国的银行股,结果低价大批买入中国的银行股,肥水又外流了。更不用说中国石油在香港一块多港币发行了,手机双向收费通过中移动分红了。
有个故事说,老虎向猫学艺,在学成之后想吃了师傅,结果猫上树了,幸亏猫留了一手。可是,现实的故事是,猫在向老虎学艺,老虎比猫个儿大凶猛不说,懂得的东西也比猫多,这下子,猫的胜算就小了。
看到路易威登的钱包卖四千块一个,一个小小的钱包要顶上七八吨优质煤炭,太宰人了!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做呢?很简单,我们还处于生产力和经济生活的低水平,所以制造不出精神含量很高的奢侈品。奢侈品一定是吃过见过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的,比如皮尔卡丹、劳斯莱斯、劳力士(劳力士决不是劳动的大力士做出来的)。同样的是大片,我们的电影离着靠拷贝换外汇还差得很远。没办法,刘姥姥进大观园,带着一些庄户人家的土特产品到贾府“打秋风”,换回了金银锦缎,还吃到了一两银子一个的鸽子蛋、“茄鲞”之类的奢侈品,但贾府对刘姥姥有救济的性质,不是贸易交换。“茄鲞”不是刘姥姥能玩儿出来的。
金融的博弈不是慈善救济,而是武装到牙齿的撕咬,而这种撕咬却又是很奢侈的游戏,玩儿这个游戏的人要吃过、见过,否则不仅露怯,更要赔钱。不是有个QDII清盘了么?走向国际市场的资金,效果好像都不大理想。将来资金成倍放大的股指期货,和更多的金融衍生产品,准备好了么?
问题是,游戏还要玩儿下去,根本停不下来。国际化的意思就是我们不得不去玩,躲不开。
外资的优势不仅仅是钱多,更重要的是其金融思想深深影响着我们,所以我们习惯于接受别人的判断,并将其奉为圭臬。可是我们或许要注意,人家也是博弈的参与者,甚至是对手。学习别人的思路是对的,但“师夷长技以制夷”,却不可师夷长技“为夷所制”。
抗战的时候,日本人有这样一个观点,那就是中国一定会战败,因为中国的高级将领几乎都是日本军校毕业的,早的如辛亥元勋蔡锷、著名军事理论家蒋百里,后面还有蒋介石(他没有毕业)、阎锡山、汤恩伯等,徒弟是打不过师傅的。这个想法本来有道理,所以抗战之初,亡国论也是甚嚣尘上。但没想到的是,蒋介石把《论持久战》放在案头床边作为常备之书,还在庐山举办了多期游击训练班,请共产党的军事家来讲课。后来的国民党军队的打法也渐渐地变了,比如缅甸的丛林游击战就打得很顽强,能跳出日本战法的窠臼,这倒是蒋委员长比较英明的地方。
指数跌到这个时候,高盛说中国的熊市来了。外资机构纷纷唱空中国市场。只是唱空的声音来得晚了些。
跌下来才知道,我们涨得太快了。道琼斯指数从1985年的2000点到2005年的12000点,涨了5倍,用了20年;我们从1000点到6000点,也是5倍,用了28个月。
跌下来才知道,我们没有那么强,中国石油的总市值曾经是埃克森美孚的两倍,曾经是世界第一大市值公司,但泡沫破掉了,我们便会知道中国石油的座位本来该在哪儿。
跌下来才知道,我们将来还要缴很多的学费,比如股指期货、创业板;我们将来会发现,创业板上的企业相当一部分是不创业的,等到解禁之后,高位一抛就拉倒了,就像美国的纳斯达克中国股差不多。
跌下来才知道,我们最缺乏的是企业家精神。高管们辞职把股票高位变现,或者还可以把骨干队伍拉出去,再搞一个企业,如果过几年一上市,又可以重来一回。在美国的一些中国企业就是这样,隔一段时间就关掉一家公司,然后再重新注册一家,目的是避税,税倒是少交了,可这样的公司没有历史,没有历史沉淀下来的无形资产。有些企业家是短视的,他们自己就没有想干成百年老店,也没想过基业长青,和我们看到的招股说明书,不一样。
面对金融博弈,感觉到困惑和惶惑,我们固然没有强大的资金量,没有博弈的经验,而且缺乏独立的金融思想和反应机制,还缺乏很多对企业和企业家进行规范的相关制度,而这些恰恰是投资者信心的基础,比加息、CPI、准备金率要重要得多。
流动性的问题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不是有一批过硬的企业,有一套鼓励优秀企业形成、成长、壮大的机制。
股价是企业的影子,随着太阳的位置而变长或变短,而企业则是身高,这才是最基础的。(张晓晖 原题:面对金融博弈的诱惑、困惑与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