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彭文生：要容忍房地产价格下跌 银行坏账才能暴露

 和讯网消息 前日，中国新供给经济学50人论坛在京举办“新供给金融圆桌”第1期——如何防止中国经济杠杆率过快上升。会议就中国经济杠杆率的现实，以及如何去杠杆进行了研讨。在会议上，中金公司首席经济学家彭文生发表主题演讲表示，要容忍房地产价格下跌，只有通过房地产价格下跌，只有通过增长的放缓才能让银行业的坏账一定程度的暴露，只有在银行坏账有一定程度暴露的基础上，政府才能真正的强有力的去干预，处理银行的坏账。

　　以下为彭文生发言实录：

　　彭文生：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一方面要防止杠杆率进一步上升，一方面面临一个去杠杆的压力，怎么去杠杆。

　　首先，我想讲一下我们判断杠杆率的指标是什么，一般讲的杠杆率是资产负债率，总资产对净资产的比例，但是资产的价值衡量有比较大的不确定性，而且资产的价格波动性很大，很多情况下实际上你很难知道真正的杠杆率多高。比如美国金融危机以后，杠杆率在一段时间是大幅上升的，因为资产价格大幅下跌。另外一种指标所谓负债率，比如银行信贷对GDP的比例，严格意义上讲，这个不是杠杆率，但是它反映的是负债对收入水平的一个比例，是衡量债务负担的一个指标，而且其数据可得性较强，波动性相对较小。

　　我们总结一下这两个指标之间的关系，两者相互联系，但周期的变化有所不同。在信贷上升的阶段，负债率上升、杠杆率也上升，但是信贷达到顶点以后，负债率了顶点，但资产价格开始下跌以后，有一段时间杠杆率会进一步上升，而且上升的幅度可能很大，导致一个比较强的去杠杆的压力。为什么在金融危机的情况下，一开始去杠杆的动力是非常强的，就是因为危机爆发后资产价格大跌带来杠杆率大幅上升。

　　我自己认为还是看负债对GDP的比例共性更大一点儿，更好衡量一点儿。我们看债务对GDP的比例，总结过去其他国家的经验，美国金融危机之前是居民部门负债率高，日本是企业部门。我们讲杠杆，整个经济不可能所有部门杠杆率都很高，除非所有部门欠外债都非常多。所以，在某一个时间点一个国家不可能所有的部门杠杆率都高，家庭部门杠杆率高，意味着企业部门杠杆率不高。所以，美国和日本都是某一个部门杠杆率高。

　　中国的情况怎么样呢？中国过去几年信贷和GDP的比例大幅上升，而且和房地产的扩张、土地抵押的信用扩张联系在一起。在下行的阶段去杠杆的压力也将是和房地产市场联系在一起的。大家都知道最近的房地产市场往下走的迹象非常明显，是不是一个大周期的拐点还有争议，我个人认为大周期的拐点要么已经到了，要么接近了，所以，我讲去杠杆的问题。

　　这张图显示房地产销售下滑带来一个比较大的下行的压力。

　　这是我们讲的现在面临的问题，我们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企业部门杠杆率高。以后所谓的去杠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我自己总结三种去杠杆的方式，一个是一个坏的去杠杆的方式，第二个是更坏的，第三个是积极主动的政府干预和市场出清结合在一起的。

　　坏的去杠杆的方式就是美国的这种方式，我们看美国金融危机以后，居民部门杠杆率高，居民部门债务对GDP的比例金融危机的几年内以后明显的下降，对应的金融企业也是明显下降。谁加杠杆？政府加杠杆。某一段时间哪一个部门去杠杆是和经济里其他部门的加杠杆联系在一起的。

　　这是从金融、非金融、政府的关系，从银行来看，美国银行的杠杆率下降，它所对应的是中央银行资产负债表大幅扩张，美国商业银行总资产对GDP的比例金融危机以后大幅下降，相对应的是美国美联储、中央银行的资产对GDP的比例上升。所以，美国的家庭部门去杠杆，政府增加杠杆，政府增加杠杆是广义的，还有中央银行，来缓解家庭部门去杠杆。

　　日本的问题是非金融企业杠杆率高，从90年代中期以后，非金融企业的杠杆率明显下降，它所对应的就是政府的杠杆率大幅上升，通过政府增加杠杆缓解去杠杆的痛苦。

　　日本和美国不一样，日本的金融企业的杠杆率或负债对GDP的比例从泡沫破裂以后基本上没什么下降，所以，我把日本的去杠杆叫更坏的去杠杆，银行对坏账的处理非常缓慢，拖延，实际上银行变卖或实现的是好的资产，保留的是坏的资产。所以，它造成很多所谓的"僵尸"企业，把实体经济拖垮了，所以，我把它叫一个更坏的，不是市场出清的去杠杆的方式。中国从累积的问题看，主要是企业部门的杠杆率高，中央银行和商业银行，过去存在的问题不是中央银行的资产扩张太快，实际上是2008年，2009年以来中央银行资产对GDP的比例是明显下降的，反而是商业银行总资产对GDP的比例上升。所谓杠杆率高，货币水平大幅上升，实际上是银行的信贷扩张所带来的结果。

　　我们这个去杠杆，希望是第三种去杠杆，什么是第三种去杠杆，有一点儿类似90年代末期时对银行坏账的处理方式，也就是市场出清加上政府强力的干预迫使银行承认、处理它的坏账，类似欧央行过去几年试图做的事情，通过银行的压力测试，迫使银行把它的坏账暴露出来处理，只有把坏账暴露处理了以后，银行体系才能增加活力，支持经济新的动能，新的增长点。

　　我们现在的情况和90年代有什么差别？我自己认为现在的差别就是现在的资产负债的关系比过去复杂多了，上一次我们比较清楚谁欠了谁，当然都是国有的，处理起来比较容易，这次就比较复杂了。所以，这次不能完全靠政府一手包办处理，还要靠市场出清，市场怎么出清？我认为要容忍房地产价格下跌，只有通过房地产价格下跌，只有通过增长的放缓才能让银行业的坏账一定程度的暴露，只有在银行坏账有一定程度暴露的基础上，政府才能真正的强有力的去干预，处理银行的坏账。

　　所以，去杠杆长路漫漫，我们要比较好的去杠杆，把政府干预和市场出清结合起来，我们需要容忍房地产价格下跌，我们需要容忍经济增长某一段时间明显的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