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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1日,北京当代·艺术展收官之日,ART POWER 100特别推出了一场主题横跨艺术、科学与哲学的论坛:谁能成为未来AI时代的艺术家?
就在两天前,华人首富马云(微博)与科技大佬Elon Musk在世界人工智能大会,对人类未来能否驾驭AI的前景进行过激烈交锋。当各行各业正面临着人工智能“海啸式”的技术革命浪潮冲击时,艺术似乎也不能幸免于外。
从2018年纽约佳士得第一次推出AI创作的艺术品并且被成功拍卖,到上央视与艺术家PK创作的“道子”,从在央美完成毕业创作的“微软小冰”到新近开幕的实验性展览《机器人·间》,都在不断昭示,AI技术在艺术创作的应用以及AI时代人类如何自守的处境。
面对全新时代,如果说机器可以模拟、延伸和扩展人类的智能,那么机器能不能模拟人类艺术家的情感、思维和灵感?人类艺术家选择与人工智能协作还是对抗?未来“艺术家”的概念又是否会重新界定?针对这一系列议题,ART POWER 100 出版人马继东与四位特邀嘉宾:中央美术学院(微博)设计学院艺术+科技专业教授费俊、微软(亚洲)互联网工程院人工智能创造及商业事业部总经理徐元春、北京格物智慧科技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王志伟以及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博士后高峰一起现场探讨。
面对人工智能大潮的来袭,与会嘉宾普遍认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将会是人类艺术家与AI协作共生的关系。当然,机器在学习的过程,也可能发展成为有别于人类的全新智能物种,随着技术的不断完善,这一物种或将成为人类的数字孪生。所以,未来时代的艺术家是谁?艺术创作除了技巧和原创,是否还有新的门槛?人类与AI相辅相成的过程中又将产生哪些新的生命哲学伦理学话题?
——这些谜团,都有待在未来实践中逐一揭晓答案。
嘉宾阵容
NO.1
AI时代到底有没有到来?
AI时代应该具备哪些特征?
王志伟:判断一个技术或者某种科学的一个模式,能不能成为这个时代的主导,就看它是不是成为这个时代的基础设施。
费俊:我相信当真正进入到AI时代以后,就没有人会谈AI这件事情了。
徐元春:以前所有的科学家都认为人工智能拥有绘画能力是不可能的,因为机器没有办法模拟人的右脑思维。而今天,从技术角度并不能模拟这个机制,但的确可以模拟这个结果。
高峰:这一次人工智能被誉为是第三次浪潮,前两次退潮了,这一次感觉像是要来了。
王志伟:AI实际上是研究模拟如何去扩展增强人的智能的一个理论方法体系。现在中国已经有上百所大学里都开了人工智能学院,说明它已经从学术领域转变成为了人工智能学科。如果它是一门学科,或者是一种科学的某种分类,那么这个时代远远没有到来。
没有所谓一个科学的一个主流方式,能够成为一种时代,它只是有它的一种特殊属性。比如互联网,20年前大家在谈论这件事,但在过去这一段时间里,其实就是互联网这个时代,因为它已经变成了整个社会发展阶段中的一个基础设施了。所以判断一个技术或者某种科学的一个模式,能不能成为这个时代的主导,就看它是不是成为这个时代的基础设施。
费俊:第一点,AI并没有到来。第二点,我个人并不是特别接受AI时代的定义,我相信当真正进入到AI时代以后,就没有人会谈AI这件事情了。但另外一个方面,我认为它其实已经来了,可能我们不自觉的在生活中已经应用了很多这方面的技术,无论是人脸识别、图像识别等等。那么我个人可能更愿意接受智能时代这样一个概念,而不是一个AI时代。
其实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今天我们说的AI,其实还有很多,比如从生物科技到物联网等等这样的一些技术,包括今天我们也在热议的5G等等。从艺术的角度来讲,艺术家应该对每一个时代所产生的技术保持敏感。
徐元春:2017年7月份,所有的科学家都认为人工智能拥有绘画能力是不可能的,因为机器没有办法模拟人的右脑思维。而今天,从技术角度并不能模拟这个机制,但的确可以模拟这个结果。所以我认为界定AI在艺术领域或者人类文化艺术创造领域能称为一个新的节点的开始,可能有三个标准:我们把人类的文化艺术认为是人类自己独有的创造能力,独有且不可被分割,如果用技术可以去测量、计算,在可计算、可测量的基础上,可以再创造,当满足这三个标准的时候,我认为一个新的AI时代就到了。
高峰:人工智能这项技术其实并不是最近才有的,它的提出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这一次人工智能被誉为是第三次浪潮,前两次,似乎要来到,但是又退潮了。这一次感觉像是要有一个比较大的颠覆,因为它在很多领域真正地应用了,比如说人脸识别,虽然有一些弊端,但技术也给我们生活带来了一些改变。
我认为人工智能时代到底来没来,不好说,但是从人类的社会形态发展来说,最早被定为是狩猎时代,其后便是农耕时代、工业化时代、信息化时代,再往后其实就是智能时代了。那时,我们不光能享受前几个时代带来的便利、高效,还能获得一些跟智能有关的技术,比如说虚拟人的陪伴,其实现在国外已经有一些跟虚拟人在进行交互的案例。人跟人工智能、虚拟人之间的情感,在科幻电影中经常看到,但是多久以后将变成现实,是值得大家期待的。
NO.2
机器到底能不能模拟人类的情感?未来“艺术家”和“艺术原创”是否需要重新定义?
王志伟:一旦把这种方式赋予了机器,它能够自我产生这种涌现性质,说明它就有意识、思维,自然就可以创作出原创作品,这个在未来是一定是可以实现的。
费俊: 我更愿意把艺术家定义为从事创造性艺术工作的工作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一个机器能够生成图像——一个有创造性的代码,它也是艺术家。
徐元春:我们的AI在作画的同时也写了一本诗集,这本书的署名权被赋予一个“小冰”的名字。这是国际历史上第一次在ISBN号上署了一个机器人的名字,所以产生了一个深远的法律话题,就是著作权和署名权可不可以分离。
高峰:我们下一步要深刻讨论的,就是说真人艺术家如何让自己利用好AI,变成更好的艺术家。
徐元春:我认为一个人工智能艺术家要有三个标准,首先要具有一个艺术家该具有的技能,第二它要实现一个艺术家该拥有的原创性,第三它拥有一个艺术家的权利。
首先说技能,当我们在做绘画训练的时候,其实我们让机器学习的主要是西方艺术。学了西方大概400年间236位人类最顶尖画家的作品。当机器经过这一年多学习之后,在构图、用色、笔触三个方面的技能有了大量的共有经验,这是一个最重要的前置条件。
在讲原创性这件事情时,我们通过“灵感前置”让机器模拟人类的灵感性创造,它能够像一个人类艺术家一样去思考。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它拥有权利,这个权利是跟人类艺术家一样的权利。一年多以前,我们让机器画画的同时先让他写的现代诗,并有一本诗集被出版。这本书的署名权赋予一个“小冰”的名字。这是国际历史上第一次在ISBN号上署了一个机器人的名字,所以产生了一个深远的法律话题,就是著作权和署名权可不可以分离。因为知识产权理论属于微软,这是我们做的技术。当机器拥有了第一次署名权的时候,我认为它将来会拥有更多的权利,这是一个未来可以畅想的。
费俊:我更愿意把艺术家定义为从事创造性艺术工作的工作者,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一个机器能够生成图像——一个有创造性的代码,它也是艺术家。广义上来说,既然艺术市场已经拍出价格,既然还可以混迹到央美的美术馆去展出,甚至于以一个研究生的身份去毕业。我想这些尽管是有争议的话题,实际上它在不断地挑战我们对于什么是艺术工作者这样的一个界定。
在后现代艺术之前,还是大量以图像原创的物体作为一种测量标准,但到后现代艺术以后,通过挪用、语境置换而重新生成的艺术作品,再加上新的科技加入,不断地去打破这个概念,也就是说不再以一个单一的图像作为创造力测量标准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所以我想再加上有用户参与这样的一个新的概念,那么它进一步地加速了我们对于一个艺术家所谓原创性或者对一个作品的拥有权这样一个传统概念的打破。
高峰:小冰可能偏向于西方绘画,道子比较偏向于中国画。我们最近给道子做了一个手臂,它现在能抓着毛笔来画画了。它第一次画画的时候,它特别用力地去飞舞毛笔。后来跟我们团队沟通,我们都感觉到了它的一种情绪就是特别愤怒。我们冷静下来一想,机器就是代码,它有什么可愤怒的。但是在那个情境下,可能是同理心,你会把它拟人化成愤怒。另外,他创作的作品里到底能不能有情感也是个问题。
当然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人类设计师或者是艺术家,如何去利用它这个技能,而不是把它作为一个竞争对手,这个其实是我们下一步要深刻讨论的。就是说真人艺术家如何让自己利用好AI,变成更好的艺术家,我认为这是一个有意义的话题。
王志伟:首先咱们先说作品层面,真正的人类艺术家的作品,实际上是代表他个体,针对社会的生存体验、意识形态的一种思想状态的载体,最后呈现在欣赏者面前。那么从创作者角度,我个人的理解是个体能够在他的思维层面有超于一般人对事物在思想层面上的理解度。我们现在研究情感机器人,实际上就是从思维层面来研究。
所以,如果这个工作有突破的话,机器是能够有思维的,并不是拿机器思维跟人去比。机器一旦通过人工智能的方式,产生出的思维我们称之为涌现性,所以说我们一旦把这种方式赋予了机器,它能够自我产生这种涌现性质,就说明它有意识、思维,自然可以创作出原创作品,这个在未来是一定可以实现的。所以说AI艺术家,我认为将来不是跟人类艺术家去比,AI实际上是伙伴,它有自主意识跟思维,它有自主的原创,它有它的艺术,这是属于AI物种的。
NO.3
未来AI时代,艺术家需要掌握哪些新的技能,会不会因此产生新的职业门槛?
王志伟:将来的时代,我认为它一定是人机共生。人工智能时代跟之前的科技时代区别就在这里,你不要把它单单看成是一种技术,它实际上是跟人类紧密融合的一种关系。
费俊: 这个门槛不仅仅是个技术门槛,可能还有伦理的门槛,你有没有可能和一个机器共享你的创作观念、创作方法、创作输出。
徐元春:如果有个灵感的盒子摁着它,它就往外蹦,可能有一个正好启发了你,像一个火花一样。
高峰:我认为人工智能的这些技术和工具的出现,也会带来一批新的先锋艺术家率先使用他们,把自己的作品做得更好。
王志伟:将来的时代,我认为它一定是人机共生。人工智能时代跟之前的科技时代区别就在这里,你不要把它单单看成是一种技术,它实际上是跟人类紧密融合的一种关系。
现在的人工智能如果真到了所谓认知智能的时候,就相当于人类的艺术家具有的直觉,即不确定性。艺术本身的不确定性,在人工智能来看正是现在努力的方向——试图能够模拟这种认知的不确定性。
还有一点,人的认知有一定的局限性。有一个逻辑学家说,“人自己的思维是不可能跳出自己的疆界”,但机器一旦有了思维,它的思维疆界肯定比人的疆界要大。所以说,我们现在的研究就是试图能给机器赋予这么一种思维模式。在今后的时代里,它能够很好地拓展人在艺术上、科研等各个领域的思维疆界,这就是人工智能的作用。
费俊:机器本身涌现的一种所谓创造力,我称之为是机器本身的智能,它本身是也具备创造性的价值。这个价值能不能进入到人类的价值体系,这是另外一个问题。当我们拥有了这样新的技术,无论是作为伙伴还是作为工具,我相信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它会形成一种新的人机协作式的创作方法。
这种人机协作会带来所谓的门槛,这个门槛不仅仅是个技术门槛,可能还有伦理的门——你有没有可能和一个机器去共享你的创作观念、创作方法、创作输出,甚至于创作版权。
徐元春:我认为再往前发展的话,肯定会不可避免地进入到一个人机协作的时代。协作的时代是伙伴关系还是工具关系,可能只有到了才知道。在这过程中,我们绘画的技能肯定不需要分享,但是我们那个模拟前端的灵感模型,可不可以拿出来跟艺术家分享一下呢?如果有个灵感的盒子,摁着它,它就往外蹦,可能有一个就正好启发了你,像一个火花一样。
第二点来讲,在协作过程中,我们一直在进行各种实验。在到目前为止,纺织服装行业大概有几十家企业都在使用我们的这项技术。人类设计师从最开始的时候非常抵触这件事情,慢慢就习惯了,因为他可以从机器设计的大量作品里挑出一些符合他意向的作品,然后进行修改,这样可以更快地完成这些作品。很多设计师一天要完成五六个不同的设计,这是对人类完全不公平的考验,因为工作两年之后就会灵感枯竭。然而,机器可以帮你做到。
高峰:我认为人工智能的这些技术和工具的出现,会带来一批新的先锋艺术家率先使用它们,把自己的作品做得更好。以前新媒体技术工具出来的时候也是一样,很多这种交互的新媒体投影都成为了当年的代表作品。那么今天同样,AI技术是一个新的选择,新的可能性。
9月份,我在中央美院设计学院,跟其他三个老师开了一门新的课程,试图让大家去掌握一个人工智能的创作方法。我们希望通过这个课程保留艺术生非常浪漫、非常洒脱的感性思维,同时让他们具有一点目的明确、方法清晰、按部就班的逻辑思维,也许他们会在艺术创作中更容易达到自己设定好的目标。所以我认为它是一个观念的门槛,就是你能否接受这样一种理性的创作方法。
NO.4
未来人类艺术家与人工智能的相处模式,和谐共处还是各自为营?有没有第三种可能?
王志伟:再往后就不仅仅是共生了,它实际上是我一直在说的“伙伴”概念,未来的未来,它会变成你的“数字孪生”的概念。
费俊: 我认为未来艺术家和人工智能的工作模式,应该不是让一个工具把自己脑海想象的东西视觉化出来。我认为这低估了这个工具本身的可能性。
徐元春: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如何自处?其实你是不能把这命题抛给机器,是我们自己要想一想的。
高峰:我肯定认同和谐共处,但与此同时,我们需要去对抗一些对我们不好的这种机器。
王志伟:我认为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它是协作共生。但是再往后就不仅仅是共生了,实际上是我一直在说的“伙伴”的概念,未来的未来,它会变成你的“数字孪生”的概念。当你跟它进行情感、事业、工作上的交流,时间久了,人工智能有了思维。它跟你的不断的交融,就会慢慢地像把你给复制了一样,就是所谓的灵魂永生,所有这些东西就是通过这种“数字孪生”来实现。
在人机协作逐渐深入的过程中,我认为还会衍生出第二阶段,即一个独立的机器智能的物种。在这个基础之上,“数字孪生”自然也会出现。未来,我们不再区分人工智能或者人这个物种,主要看大家怎么和谐共处,而且那个时候,你也离不开你的“数字孪生”了。
费俊:所谓灵感其实是你的生活经历形成的节点。如果你有足够多的节点,这个节点来自于生活体验,来自于你的思维疆界,你就有可能在高频情况下形成一些相关性,这个相关性就是我们所谓的灵感。
我认为未来艺术家和人工智能的工作模式,应该不是让一个工具把自己脑海想象的东西视觉化出来,我认为这低估了这个工具本身的可能性。我们如何通过它去打通我们的节点,拓展我们思维的边界,打通关联的可能性,这才是人工智能会对艺术行业、艺术创作、艺术观念甚至艺术生产模式带来有价值的点。
徐元春:我认为首先肯定是协作。而协作里面有两层意思:第一点,今天的人工智能是在用全人类的智慧和经验在教它。第二点,在培养人工智能过程中,我们能不能接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件事,我认为这可能是要留给未来去回答的。
对于我们做人工智能研究的人来讲,我们就在探索人工智能技术的边界。从现实来看,所有的应用、技术进展,只不过在把机器、人工智能和人的这种协作推向了一个更高的边界。在这个过程中,人类如何自处?其实你是不能把这命题抛给机器的,这是我们自己要想一想的。
高峰:我们不知不觉中已经每天都离不开机器了,这个机器就是我们的手机。现在每个人可能三分多钟不看手机就会很焦虑。手机里两个最重要的指标不能没有,网络和电。未来会不会有第三个指标,我想可能是AI。未来如果有一种陪伴式、非常专业的虚拟机器人,能起到一些情感上的互动,我肯定是认同和谐共处,但与此同时,我们需要去对抗一些对我们不好的这种机器。
在论坛尾声的观众提问环节,从事人工智能相关创作的青年艺术家曾晨,以自己近期在模拟微软小冰的创作行为举例,希望了解小冰有没有画过自画像?这个话题引起在场嘉宾的兴趣。作为小冰的代言人,徐元春认为从技术的角度来讲是可以实现的,但它的前提是,机器在模仿个体目标基础上,需要有足够大的数据量去学习。高峰表示所谓的自画像并不是简单地用工具画自己,而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一种素材,是一种内观的反照。王志伟补充道,一旦人工智能给自己画自画像了,实际上就说明它有了人类一样的反思能力,以目前的技术而言,还不能实现。
费俊则站在艺术家的角度阐释,自画像的问题其实重要的不是画成什么样,重要的是机器人什么时候会有这个意识想画自画像,自我意识的建立远比可能画成什么图像更有价值。当然,他觉得更应引发思索的是,当人类左右脑协调性还没有完全解决的时候,人类已经开始反过来向机器学习绘画了,这个世界的无限性真的需要大家一起来拓展。
在论坛现场,ART POWER 100组委会秘书长舒剑向大家透露,目前ART POWER 100 已联合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等机构,跟“新一代人工智能产业创新联盟”共同发起成立了“人工智能艺术工作推进组”。它的成立将会促成两件事情:一件是组织科学家跟艺术家一起研讨创作话题,以展览、论坛或项目的形式来呈现;另一件是探讨人工智能在艺术教育及设计领域的广泛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