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30年里,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将中国引向成功。然而,对于目前中国经济形势,谢国忠认为,中国经济正面临空前挑战。主要包括出口需求疲软、企业和地方政府出现偿债危机以及生产成本上升三大挑战。同时,因这三大挑战的存在,中国经济将要面临1998年以来最大的调整,中国经济已进入下行周期。
幸运的是,中国政府有足够的实力制定一些财政激励措施,来保障经济软着陆。只要政府采取合理政策,经济在两年内就会重焕活力。
挑战一 出口需求疲软
中国出口总额约占GDP的40%,自2003年以来,出口部门每年直接为GDP增长贡献4个百分点。因此,如果出口增长减速甚至出现下滑,整体经济增长将显著放缓。谢国忠认为,目前中国最大的挑战便是出口需求疲软。
然而,自2004年以来,大宗商品价格开始上涨,中国的出口便遭遇成本上升难题,人民币升值和工资上涨使问题更加严峻。劳动密集型商品的出口企业利润本来就薄,成本压力将它们中很大一部分推向亏损边缘。但过去三年里,中国出口保持强劲,是因为在利润下降初期,企业会坚持原来的生产计划。但是,当企业看到成本上升是一个长期问题时,它们就会缩减产量。
大多数中国出口企业是原始设备生产商(OEM),依赖价格竞争取得订单。它们无法接触最终使用者,也不拥有技术。它们是跨国公司的附属工厂,很难独立谋生。这些中国出口企业和跨国公司谈判能力非常差,当成本上升,跨国公司迫使它们消化了这部分成本。这样下去,会毁掉中国出口企业。过去两年,香港上市的出口企业股价已跌了50%-80%。
此外,欧洲、日本和美国经济30年来同时收缩,这对中国出口造成巨大压力。
■对策
中国出口企业脱离跨国公司控制
全球贸易是周期性的,中国可以等待低迷时期结束,出口重新走强,但是,等待的时间可能会很长。不过,中国可以实施改革,加快贸易复苏。
谢国忠表示,中国出口企业必须脱离跨国公司的控制,开辟独立生存之路。在需求方面,随着市场从经合组织国家向资源富裕国家转移,出口企业需要开辟自己的销售渠道。一些企业,例如华为和中国交通建设集团,已经开始这么做了。这些努力需要巨大的投资,不过,如果产品卖不出去,成本再低也无济于事。
在供给方面,中国出口企业也必须升级它们的技术、改善设计和提高品牌知名度。但中国出口企业很少具备这些实力,且增加这些方面的实力需要很长时间。有一个捷径,就是从国外买进技术和品牌。金融危机为这个战略提供了很好的机会。欧洲、日本和北美大多数中小企业都具备这样的品质,而且现在非常便宜。中国政府可以将外汇储备借给出口企业,让它们去买国外优质的中小企业。
挑战二“三角债”不断堆积
因“热钱”流入而产生的中国资产泡沫已经破灭。许多公司和地方政府在泡沫中扩张过度,由于资产价格下跌,他们正面临一场偿债能力危机。
谢国忠称,中国企业的“三角债”,特别是以应收账款形式存在的债务,在不断堆积。问题的源头可能是地方政府缺少资金。地方政府财政收入非常依赖土地销售收入和房地产行业税收收入,这鼓励它们想尽办法推高房价,这也是这场泡沫的一个主要原因。
更深层的原因是,过去十年地方政府财政收入比重下降,刺激它们去寻找新的收入来源,并最后落在了房地产市场。目前,房地产市场泡沫已经被刺破。开发商不能像以前那样容易地卖出房子,而且也不能保证支付去年购买土地的应付账款。房地产销售放缓也减少了地方政府的税收。现金紧缺的政府无法付清他们签订的合同,合同的债权人也就无法向他们的供货商支付货款。
■对策
增加地方政府收入份额
解决问题最快的办法就是增加地方政府的收入份额。中国的税收已经达到历史最高水平,预算收入可能达到6万亿元人民币,政府的金库收藏了GDP三分之一的财富,而地方政府的收入份额相对偏小。
降低政府在经济中的重要程度,可能解决中国目前面临的经济问题。在此之前,部门间财政收入重新分配可能会提高地方政府偿债能力。中央政府可以向地方政府转移财政盈余,来解决“三角债”问题。另外,中央政府还可以发行债券并通过政府间转移支付来解决地方政府偿债问题。财政再分配应该与增加基础设施投资同步进行。
结论 中国经济已进入下行周期
基于中国经济以上现状,谢国忠表示,中国经济将要面临1998年以来最大的调整。疲软的需求虽有财政刺激加以缓解,但可能要很久才能复原。中国经济增长减速越来越明显,考虑到出口企业和房地产开发商的资产流动性问题,中国经济可能会下滑得非常快。
对于不久前,央行4年来首次下调“两率”,谢国忠的看法是,中国经济已经进入下行周期,而银行是与经济周期联系最紧密的,“两率”下调改变不了既定的下行趋势。“中国现在的问题主要是自己的原因,原先的大泡沫现在终于破了,只是正好和美国的泡沫同时破掉而已,并非是我们受美国的影响”。
同时,谢国忠对中国政府仍满怀希望,他认为,中国政府有足够的实力制定一些财政激励措施,来保障经济软着陆。中国仍然有很多牌可以出,强大的财政和贸易顺差,是“硬着陆”的缓冲垫。只要政府采取合理政策,经济在两年内就会重焕活力。
应对出口需求疲软、偿债危机以及生产成本上升的三大挑战,若错误地采用以控制价格为目标的行政措施来解决资产价格下跌和CPI上涨问题,可能短期内会解决,但是,随后会引发一场全面的经济危机。
谢国忠建议,应将短期稳定需求政策和深入改革、提高效率结合在一起。中国应该从三方面着手:增加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份额,以解决他们的偿债能力危机;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来缓冲经济增长减速;改革金融业,提高经济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