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襄年轻的时候爱养鹰逮兔。 “文化大革命”期间,王世襄在睡觉的大柜前。柜上有黄苗子书赠的对联。 著作《明式家具研究》。 出身官宦世家的他,十几岁时就在北京薄有名声。养狗、玩葫芦、养鸣虫、弄鸽子,耍大鹰、捉兔、逮獾……无不精通。后来关于当年的各种玩好都被他写成了专著或文章:书画、雕塑、金石、建筑、家具、髹漆、竹刻、传统工艺、民间游艺等。
他就是被称为“中国第一玩家”、“活故宫”的王世襄先生。
2009年11月28日9时25分,著名文物专家、学者、文物鉴赏家、收藏家、国家文物局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研究员王世襄先生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去世,享年95岁。其追思会12月4日在北京举行。
王世襄:号畅安,男,汉族,1914年5月25日生于北京,祖籍福州,出自书香门第,闽中名宦之家。文物专家、学者、文物鉴赏家、收藏家。其先世明代从江西迁到福建闽侯,是福州望族之一。高祖王庆云,历任陕西、山西巡抚和四川、两广总督及工部尚书等职。祖父王仁东,任内阁书中、江宁道台,为官后举家由闽侯迁到北京。伯祖王仁堪,清光绪三年丁丑科状元,出任镇江、苏州知府。父王继曾,为著名的外交官。母亲金章,是中国画学研究会成员,著名鱼藻画家。
王世襄先生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北京美国学校读书,同时家中延清国学名师讲授文史,1938年、1941年在燕京大学本科及研究院毕业,获文学学士、硕士学位。曾在梁思成指导下研究中国古建筑。其主要著作有《髹饰录解说》、《中国古代漆器》、《中国美术全集·漆器卷》、《明式家具珍赏》、《明式家具研究》、《竹刻艺术》(与人合作)、《中国美术全集·竹术牙角卷》等。 雕虫小技玩成大雅 王世襄出身书香门第,其高祖官至工部尚书,伯祖为光绪年间的状元,父亲早年留学法国,任北洋政府国务院秘书长,母亲金章出身名门,是著名的鱼藻画家。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王世襄从小学至高中一直就读于北京的美国学校,同时家中聘请国学耆宿,为他讲授文史诗词。
王世襄从小就精通各种精致玩意儿,放鸽子、斗蛐蛐、玩葫芦,飞鹰走狗无一不精,后被戏称为“京城第一玩主”。王世襄玩的东西多半属于民俗,但大俗的东西到了他这儿却玩成了大雅。他研究的东西包括金鱼、蛐蛐罐、鸽哨、家具等等。因玩而研究,那些被称为雕虫小技的小玩意,竟被他玩成大雅。
沈昌文回忆说,王世襄学识渊博,对文物研究与鉴定有精深的造诣。尤其是对明式家具的研究,在国际上有较大影响。王世襄做菜也是圈内有名的,很多朋友都吃过他的拿手菜式。直到晚年王世襄仍不断写东西,没有停止。
王世襄虽兴趣广泛被称为顽主,“但他的玩跟别人的玩都不一样,最后都玩出了道道来,加上他自己渊博的学识,就玩成了学问”。比如王世襄曾经出版过《中国金鱼文化》、《竹刻艺术》、《北京鸽哨》、《蟋蟀谱集成》、《说葫芦》、《明代鸽经清宫鸽谱》等等。他收藏的东西除了家具这样的大家伙,还包括蛐蛐罐、鸽哨这样的小玩意儿。 11岁英文大谈养鸽经
王世襄去世后,家里除了家具,还有整盒的鸽哨,由大到小排列。这些鸽哨有的用葫芦制成,有的经他烙烫火绘花纹,堪称精美的艺术品。鸽哨并不是旧日京华唯一的代表,它的消失让王世襄痛心,而王世襄老人的去世,无疑带走了旧日京华的又一抹亮色,带走了一种飘逸典雅的、充满文化趣味的生活。王世襄的很多老友感叹,“京城第一玩家王世襄驾鹤西去,京城空余鸽哨声。”
晚年的王世襄,痴迷研究鸽子,鸽子也是他最大的牵挂。据介绍,11岁就读于北京干面胡同的美国侨民学校时,王世襄写英文作文一连几篇都是兴致勃勃地大谈鸽子,闹到英文教员不胜其烦,怒曰:“再写此鸟,无论好坏,一律给Poor(差等)!”后来他又写出《北京鸽哨》(Beijing Pigeon Whistles),为鸽子编写了《明代鸽经·清宫鸽谱》,甚至在快走到生命终点时,他心里念叨的还是北京奥运会能否放飞真正的中国观赏鸽……
中国传统观赏鸽是王世襄晚年最担忧有绝种危险的鸟类。他多次表示:“抢救、复兴观赏鸽是我的一个未了的心愿。如果观赏鸽能得以保存下来,将来人们一定会认识到其重要性不亚于对熊猫、朱鹮的保护。” 睡觉睡在古董柜子里 “柜人”是京城老友给王的外号,“其一是因为‘柜人’音同‘贵人’;其二是因为王世襄家里堆的古代家具实在太多,连自己的家具都没地方搁,老先生有时晚上睡觉只能睡在柜子里。”
著名画家黄苗子第一次走进王世襄家时便惊讶地发现,精美的明代家具居然堆满了房间。光滑而显露木纹的花梨木长方桌上放着瓶瓶罐罐,紫檀雕花、编藤面的榻上,堆放着被褥床。大书案边上的坐具是带脚蹬踏的南官帽大椅,明代脸盆架上搭放着待洗的衣服。黄苗子和郁风看见,王世襄常常把家具扛进扛出,除了去修理外,他还不时将家具扛出大门,雇平板车运到照相馆去拍照。
王世襄自称“书呆子”,他常热情地邀约黄苗子、郁风以及漫画家张光宇来自己的四合院“芳嘉园”住。小院越来越热闹,甚至成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京城文化圈里一个不可多得的雅集场所。但由于人越来越多,王世襄便缩回一间漏雨的小屋,将数十件形态、大小各异的明清家具塞满狭小的空间。两个明代的柜子被王世襄拼在一起,他和老伴袁荃猷睡在里面,以至黄苗子还专门为这张特殊的“大床”写了一副对联。 抢救万余国宝级文物 王世襄的成就颇有家学渊源,出身诗书世家。著名的公共知识分子沈昌文接受本报采访时表示,王世襄的去世使文化界再失巨擘。
古建筑学家罗哲文与王世襄有着70年的交情,年轻时两人曾一起在四川宜宾的李庄与梁思成研究中国古建筑。他回忆说:“王世襄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提笼架鸟、终日优游的八旗子弟,他的生活很朴实,但他对于中国文物保护的贡献是非常多面的。抗日战争胜利后,他作为战时文物损失委员会平津区助理代表,在北京、天津追还被劫夺的文物,追回了德国人盗走的青铜器、末代皇帝溥仪在天津私藏的文物和美军非法接收的日本瓷器等。他还曾去日本交涉被劫掠的善本图书106箱。这些国宝现在都收藏在故宫博物院。对于明清家具过去我们也不大在意,是他最早呼吁保护这些古家具的,并有意识地收集散落在民间的这些宝贝,现在这些都是国宝了。”
1945年8月,日本投降。经当时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和梁思成的推荐,王世襄被派遣回北平清查战乱损失的文物。当时,许多日本和德国的文物贩子与收藏家在中国收买文物,伺机盗运出境。王世襄宴请了四五十位知名的古玩商,请他们提供线索。他得知沦陷时期河南某地出土的青铜器多数被德国人杨宁史买去。王世襄不忍坐视国宝流落海外,往返于北平、天津之间,明察暗访。最后通过其父友人,找到宋子文详陈原委,终于没收了杨宁史的青铜器240件,其中包括价值连城的“宴乐渔猎攻战铜壶”、“商饕餮纹大钺”等。
“文革”期间,邻居们时常见王世襄蹬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地搜集旧家具,形态各异的明清家具塞满了狭小的空间,自己反倒没有地方睡,于是两个明代的柜子被王世襄拼在一起,他和老伴袁荃猷睡在里面。多年后一部《明式家具研究》横空出世,光是后面的名词解释就有1000多条,后来被译成英、法、德等多种文字出版。 马未都:追忆王老炒的菜 王世襄过世后,著名收藏家马未都颇为神伤:“夜深人静,我满脑子全是王老健步如飞、神采奕奕的影像,实在不能接受他远行这一事实。”
马未都念念不忘的是,他吃过王世襄老人炒的菜,“吃的是典型的北京家常菜,适口不腻”。马未都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王老驾鹤,让他留恋的东西很多,“《明式家具研究》还可翻阅,但他的烹调手艺已成绝响”。
马未都说,“与王世襄早年相识是因明式家具。第一次捧见他的大著《明式家具珍赏》就兴冲冲地找到了他家。王先生的家中拥挤不堪,名贵的黄花梨、紫檀家具到处都是,全在日常使用状态。和王先生聊家具,王先生说这都是劫后余生,早年没地方睡时,还睡过大柜,别有一番天地。黄花梨方桌购于通县,仅五元,舍不得运输费,自己一手扶车把,一手扶桌腿,将桌扣在背上,骑车运回家的,因此获‘穷王’美称。” 舒乙:“玩文化”的大专家 在舒乙眼里,王世襄称得上是当今第一大“玩”家,“他玩得精深,玩得讲究,成了‘玩文化’的大专家。 ” 舒乙说,他能把自己养的狼狗黑夜里放到深山里,让它与野狼交配生出一种杂交的狼;他喜欢打了獾子让人抬到城里招摇过市;他能叫秋虫在寒冷的冬季里发出比秋季还要悦耳的声音。“这就是他的青春,你能有他能玩?他恰恰是把自己少年、青年玩过的东西,到老了就总结出来写成书。”舒乙说,“王世襄散文《秋虫六忆》妙极了,写了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关于秋虫的事,颇具文学与学术价值。”舒乙感慨,王世襄在写这些小虫时把它们当人看待,写它们的好斗逞强,也写它们的温柔多情,特别是他笔锋一转,由斗蛐蛐看蛐蛐主人的品德,人心的良丑竟在那小小的罐子面前暴露无遗,暗含着许多以小喻大的机智和哲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