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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我 的 回 忆 录一

41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0:00

(22)

一九六六年的七月,凉山西昌盆谷,在阳光的滋润下,西昌谷地绿油油的一片,一望无垠的稻田在微风的拂面下,整齐的随风荡漾。稻谷也有将近二尺左右高了,稻穗开始争先恐后地伸出头来,犹如闺中待嫁的姑娘,含羞地推开阁楼的小窗,偷偷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

经久公社活龙大队五生产队的农田,不论是稻田,玉米,花生等农作物,从全西昌地域来看,基本上是齐头并进的,谈不上超前,也说不上落后,所有的一切,还是按照节气推进的,农田那点事,是必须依照节气进行的,来不得丝毫的虚假,毕竟,节气是事物轮回的标准,农夫们只要依照24个节气标准干自己的农活就行了。

七月的农活虽然比不上农忙时候多,但七月的田间管理却是最重要的,秧田的薅秧,花生和包谷地的松土与除草,以及其它的经济植物,都需要大量的人力来完成的。不管是农闲或是农忙,生产队的计分员,每天下午都要围绕队上的所有土地跑上一圈,人多的出工点要去,人少的出工点也得去,倘若出工地点多又相当分散,上至乱葬岗,下至安宁河的河滩地,近600亩地的范围内,都得每一个角落走到,不落下一个出工的人。这是一个负责任的计分员必须要求做到的。或许是在岗的计分员存在一些问题,因此,队上的干部开会决定要重新挑选一个计分员,并经社员大会通过。

生产队的计分员,实际上也算是村干部的一员。别小看生产队的计分员,它在集体经济结构的生产队中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在整个生产队的田间农活中,每天下午都要挨个地去田间地头为出工的社员记分,记分是有严格标准的,全劳力,半劳力和10岁左右的娃娃,每天的工分标准是不一样的,同时,还要看做的是什么农活,农活的轻重,对于评分标准又不一样了,夏收打谷子期间,从地头把谷子挑到晒场上,是按照重量计分的,谁挑得多,所得的工分就要多点,这叫按劳取酬。半大子娃娃也有评分标准,这些娃娃一般只做一些能所能及的农活,干满一天,最多也就五分,一般的只有4分或是3分,倘若遇到挖花生,那也是按重量计分的,这些娃娃眼睛尖,手脚也麻利,往往一天挖的花生比成年人还挖得多,因此,娃娃们都喜欢挖花生之类的计件活路。

计分员上午必须参加劳动,按照定,生产队每天只补贴计分员半天的工分,是按全劳动力来评的,除此之外,计分员每个月的最后一天,要把整个生产队出工的全月工分张榜公布出来,张贴在生产队仓库门前的公示拦上,另外,还要统计成表格,分别交给会计和生产队长,作为年终每一个社员总结评分计酬的依据。因此,一个生产队的计分员,在整个生产队的经济运行中,在每一个具体人的劳动过程中,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七月中旬的某一天夜晚,活龙五队的近200户的300多名社员聚集在生产队已经腾空的仓库保管室里,保管室比较宽敞,有400多平方米的空间,数架马灯挂在仓库的四周,会议的中间又放了三个马灯,但仍然显得仓库里不够明亮,看不清楚每个人的脸庞,只能凭衣着,身高,说话,举止大概的猜测。

生产队长扬国秀,贫协主席潘伦纪,会计潘守成,仓库保管员庄传全,出纳马光全,民兵营长卢本志等队干部围坐在桌子的四周,其他的社员,三五成堆地分散坐在仓库的各个角落。上了点年纪的男社员,嘴巴上都叼着一根旱烟杆,抽烟的人多了,仓库只有二扇不大的窗口,仓库的大门是敞开的,几十杆烟斗在燃烧,几十支烟雾不停地向仓库四周漫延,虽然窗口是敞开的,大门是打开的,仍然排不出室内散发出的浓浓烟雾,马灯的亮度又有限,因此,还没正式开会,仓库里头己经是烟雾燎绕了,坐在仓库最里面的人,更是看不清楚了。来开会的女社员上了些岁数的大多数手里头都拿着活路在做,有的在打草鞋,有的在编草绳,有的在缝补衣服,有的在锈头巾。年轻的小伙子都围坐在一起的,都是没有成家的,在这样的环境中聚集在一起,免不了谈论谁家的姑娘长得俊,那家的姑娘能干等话题。没有出嫁的姑娘也没有多大,小点的14岁多,大点的也就17岁出头,也是几个一堆地分坐在仓库的各个角落里,女孩子不比小伙子说话的声音很高,大多是细声细语地窃窃私谈。胆子大的小伙子中趁这个机会总是要开个玩笑,有意无意地大声谈论着某个姑娘,就是要对方听到似的,逗起对方出来说上几句。这些姑娘也不是吃素的,小伙子敢挑衅,自然也敢面对面的大声回应,泼辣刺骨的反击,反而弄得小伙子哑然失色,顿时引来社员们的哄笑,此彼循环,你来我往的玩笑戏耍,一直要在正式开会前才会告一段落。

与之前队上开会一样,我们几个知青仍然是围坐在村干部的四周,一来是对村干部的尊重,二来也说明我们知青都来了。

等村上的社员差不多都来了,队长开始了简短的发言,她说“今天这个社员大会,主要是选举新的计分员,之前的计分员潘光能,因为家里事太多,大多数劳力都由潘光能承担,因此,他提出来辞职了,他不再担任计分员了,需要选举新的计分员出来,今天这个会,就是要大学推荐选举新的计分员”。扬队长带头发言后,其他村干部也轮流地讲了几句,意思也与队长讲的差不多。

队干部都发言后,会场进入了沉默阶段,大家都闷起只顾抽烟,只顾忙于手中的活路,没有一个人带头推荐人选。大约沉默了20分钟左右,潘守成说,“大家还是要积极发言哟,今晚上不把计分员选出来,明天上工,没有人给你们计工分哟”。看到会计都在催促了,其他村干部也先后讲话,鼓励大家推荐计分员。接着,又是继续沉默,大家都不开腔,仓库里除了吸烟的声音,就是妇女手中活路的响声,整个仓库再次处于沉默之中。

“我推荐潘光良”,突然,一个男中音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大家都还没弄清楚是谁在发言。听到有人推荐,毕竟还是划破了仓库沉静的空间,“同意”,“可以”的附和之声立马跟了上来。按理来说,评选计分员要求还是严格的,并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除了推荐,还得村干部通过,全体社员一致举手表决,达到了三分之二以上的选票,就算通过了。

潘光良,一个岁数与我差不多的小青年,初中文化程度,身材矮镦矮镦的,相貌端正,平时不太爱主动讲话,他的家就在知青点的附近,出门往左拐,几步路就到了。来生产队一年多,我常去他家串门,他上面有个哥哥叫潘光拣,20多岁,哥哥没有读过书,腿有点拐,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在田间地里的劳动,因此,哥哥还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他下面还有二个妹妹,一个叫潘光珍,14岁左右,一个叫潘光惠,10岁左右,妹妹都还小,但也能出工干活了。潘光良一家包括父母亲共六口人,农村生活艰难,父母亲节省下来的钱,都拿去给潘光良读书了,总算供养出来一个初中生,这在当时的西昌农村,是太不容易了。哥哥和妹妹都没钱去读书,也只有每天围绕家中的活路,多干点家务活,平时在生产队出工,来减轻父母的负担。

有人提议选潘光良当计分员,我们几个知青举双手赞成,况且他也符合评选的条件。此时的会议室,社员们都杂七杂八地喧嚣开了,似乎都在对这个推荐感到满意。正在这时,潘光良的父母站了出来,反对潘光良做计分员,大道理讲了一箩筐,从家里的具体情况讲到潘光良人太小,不能胜任计分员工作。看到父母都在会上不允许自己去做计分员,潘光良即便心里愿意,也不敢违背自己父母的意愿。

潘家人最后否定了大家的推荐,此时,仓库里面再次沉静了下来,队干部也不再开腔了,社员之间仍然是埋头干着手中的活,偶尔也能听到几堆女娃娃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知心的话。

整个会议二个多小时过去了,选举计分员的工作还没尘埃落定,仓库里的所有眼睛都望着村干部,这么晚了,再这么拖下去,可能又要去上山割茅草了,还让人睡不睡觉哟!

“眼镜”,我来推荐“眼镜”,说这话的正是会计潘守成,“眼镜”当然是指选黄兴跃了哟,所有快要进入梦乡的社员一听到潘守成的推荐,立马欢呼雀跃了起来,齐刷刷地喊到,“同意选举黄兴跃当我们的计分员”。面对整个仓库传来的呼喊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来喊啥子,李尚芝又激动了起来对我吼道:“眼镜,你当计分员了”。

42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1:00

(23)

头一天晚上生产队开会选举我为评分员,第二天,就该轮到我去为出工的社员计分了。说心里话,第一次为社员计分,我心里头还是感到无所适从,毕竟从来没有干过的事,也不晓得从何下手,生产队600来亩土地,好几百个人,一大早都被队长支配到四面八方去了,该从何处着手呢?

心中实在没数,为了能不跑冤枉路,圆满完成计分工作,还是得先问一下队长今天咋安排的农活,为此,上午我也没去出工了,专门去地里找到了队长,把我心中的疑问给她说了:“队长,今天的农活你是怎么安排的,我第一天计分,还搞不清楚该从何下手,请你告诉我一下吧”,队长说:“今天的活路有点分散,乱葬个附近地头有10来个人在干活;下面的水稻田有20多个人在扯杂草;队上仓库头有几个人在清理粮食;晒场上还有几个人在干杂活;山坡上有几个人在放牛;下面的旱地有不少人在给花生地锄草;安宁河对岸的包谷地也有不少人在锄草;哦,对了,还有好几个人在清理牛圈,今天出工的情况,大概就是这些了”。

听了队长的介绍,心中算是有点谱了。七月的西昌,虽然也是太阳火辣辣的,也只是在露天有些受不了,因此,下地干活的社员,人人都是戴了草帽的,凉山地区的草帽,当地人叫斗篷,比川西坝子的草帽大了不止一圈,三伏天的大太阳,或是暴雨天的下大雨,都是要戴上斗篷的。有斗蓬戴在头上,自然也不怎么感到热了,劳动休息的时候,人们都躲在树荫下,也能够回避太阳火辣的照射。说来也怪,西昌这个地方,三伏天只要躲进屋内或树荫下,就一点也不感觉到热了,更不会感觉到闷。到了冬天,稍微穿件毛线衣或是绒毛衣,外边再套件外套,也不怎么感到寒冷,也只有在最冷的腊月那几天,家家户户才开始拿包谷芯来烤火,况且上了点岁数的男性中老年,一年四季都穿着羊皮背心,天热也穿,天冷也穿,除了晚上睡觉脱下来,其他时间根本就不离身的。

下午,也就是中午12点到下午6点之前的时间,郑良灿,郑良玉,徐佩琼她们早就己经下地干活去了,神灯不晓得跑那里去了,知青点的屋头也剩我一个人了,我把军用书包背上,记分薄和钢笔都装在书包头,脚上套了一双社员送的草鞋,找了一个斗篷戴在头上,迈开瘦弱的双腿,跨出了知青点的大门,朝着乱葬岗的方向奔去。

乱葬岗附近有30来亩旱地,东一点,西一点,也没连成片,从四队一直延伸到六队,走起来还是要花些时间,这季节,也就种了些花生,地瓜之类的农作物,我刚登上乱葬岗临近四队的那几块地,远远地就听到有几个岁数不大的女娃娃扯开嗓门高兴地在喊:“黄兴跃来了,黄兴跃来了”,我第一天上岗,没想到生产队的社员还这么热情地招呼我,等我走近一看,只有五个社员在那里锄草,松土,除了2个大人,还有3个10来岁的女娃娃,我对着其中一位社员说到:“李发芝,只有你们几个人在这里呀?其他人呢?”,“李发芝回答说:“还有些在那边,你顺着这条小道走下去,就看得到他们了”。接着,我从书包里取出记分册,并询问了是不是都出的全工,然后,逐一地把她们做的工种和当天分数填在记分册上,并对着这三个小女娃娃说道:“你们出的是全工,给你们每人记4.5的工分,有没有意见”,几个女孩子齐刷刷地回答:“满意”,接着又对二个女社员说:“给你们每人记8分,要不要得”,二个社员说:“要得”,完了,我对他们说,我今天跑的地方还多,不陪你们了哈,说完,就往另一记分点走去,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一个女孩子说:“黄兴跃多给我们记了半分,安逸”,那二个大人接着说到:“黄兴跃这个知青确实不错,看来,潘守成推荐他是看准人了的,我们社员都喜欢”。

把乱葬岗的社员工分登记完,又赶紧往下面的秧田赶,生产队的秧田基本上是集中的,接近300亩左右的水稻田,虽然集中,但也是一块田,一块田的连接在一起的,最大的秧田有10亩左右,最小的也有六至七分地,一般的秧田在1亩至2亩之间,因此,大大小小的秧田总共加起来也有200块左右了,从东至西,从南至北,整个稻田也是相当大一片的面积了,幸好社员对稻田扯杂草都是一块地,一块地的逐步做完的,人员相对集中,因此,要找到扯杂草的出工社员也是很容易的,我加快脚步向稻田方向赶,远远地,就看到了在稻田干活的社员,总算没找错地方,我暗自庆幸,想着想着,也快走拢地方了,这时,干活的社员也看见了我,不由自主地喊了起来:“黄兴跃来了”,在秧田扯杂草队伍中,郑良玉,徐佩琼,李尚芝都在里面,李尚芝看见我来了,冲着我就吼:“眼镜,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地方呢?跑了好多地点了”,我对扯杂草的社员说:“刚从乱葬岗下来,这是第二站,要赶紧把你们的工分登记了,还要跑好几个地点”,说完,从跨包里取出记分本和钢笔,依次把在秧田扯杂草的27个人名字逐个记了下来,在这27个人中,有4个10岁左右的女娃娃,其它都是年轻或中年妇女,扯秧田杂草,女工每天是8分工,娃娃是4.5分工,把分记完,当着大伙的面,把评分结果告诉了大家,社员们都很满意,她们看到我认真的样子,都高兴地笑了起来。在评到李尚芝的工分时,我告诉她的工分比徐佩琼,郑良玉要少1分,只能记7分时,她又跳了起来:“眼镜,凭啥子我要少一分”,我给她说:“你动作又慢,又在摆龙门阵,包括娃娃都走在你的前面去了,你落后其他人至2米,你自己评一下,该不该比她们少一分”,这时,其他女社员也开腔了:“黄兴跃评得对”,徐佩琼立即回应李尚芝:“你是不是要比赛一下嘛,人家眼镜给你评7分,都算是开恩了,还不知足”,看到所有人都表了态,李尚芝也就不再说话了。

把秧田出工的登记完了,我又马不停蹄的往河坝里赶,河坝里才是今天出工的主力军,有大约近百人,主要是给玉米地和花生地松士,除草。七月份的玉米地基本上有一人高了,每根玉米杆上都挂着一包或是二包玉米,这个时候的玉米刚刚满仔,但还是很嫩,但是可以煮来吃嫩玉米了。安宁河坝的玉米地和花生地约有150来亩,安宁河靠村庄的这一边和安宁河对岸都有玉米地,七月份是安宁河水暴涨的季节,原本平静的安宁河水一遇到洪水季节,河床宽了不止一倍,枯水季节不到25米的河面,这时也有60多米宽了,水流也比平时加强了不少,河对面河岸边全都长着一人高的芦苇,在这个季节要过河给玉米锄草,基本上是中青年壮男工,而且都必须熟悉水性,不会游泳的,根本不敢趟过河对面去。

我赶到河边,沙滩地很适宜种植花生,因此,河这边种植了好几十亩的花生,另外也种植了几十亩的玉米,花生地劳动的大多数是女社员,玉米地干活的主要以男社员为多,当然也有少数的中年女社员参加,娃娃一般不会安排去玉米地,估计还是考虑到安全问题。

我先去了花生地,在花生地干活的社员大概有50来人,包括10来个娃娃和几个年纪己高老头子。七月的花生,己经是绿油油的一片,成片的河滩地上,种植的花生大多已经结果,参加给花生地锄草的社员,基本上都少不了要偷偷地扯点饱满的花生出来吃,吃也不可能吃好多,但是,绝对是不允许偷回家去的,这点,社员们心中都相当清楚。

当然,我一出现在花生地,社员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路,有这么多人在这干活,大多数我是叫得出名字的,虽然来到生产队二年时间了,也有少数没有接触过的社员,他们都晓得我,我却並不完全都知道他们的名字,因此,我先把熟悉的社员名字登记了,把工分填写了,剩下6至7个不晓得名字的,他们也把名字告诉我了,还给我说了,他们是谁家的老大,又是谁家的闺女。对我来说,通过给社员评工分,我算是全部把生产队的所有人的名字,都弄清楚了。

给花生地除草,算是轻体力劳动,评的工分自然要比其他工种少些,这点,社员们是明白的,因此,我给参加花生地最高评分是6.5分,最底评分是3.5分,把工分记完,当着这50个人把每个人的工分数宣读了,大伙都没有异议,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反而对我耐心细致的评分工作感动了似的,同口异声地说:“黄兴跃工分评得好,比上一个计分员工作好多了,上届计分员,根本不把当天的工分是多少告诉我们,站在地头看了几眼,摇摆着屁股就走了,我们连问都不敢问”。

河这边的玉米地与花生地是连在一起的,左边是花生地,右边就是玉米地了,因此,我在给花生地评分时,玉米地的几十个男社员全都在玉米地头等着我了,看到我把花生地工分记完了,迫不及待地齐声对我喊到:“黄兴跃,我们在这里哟”,其实,就是他们不喊,我早就看见他们了。听到大伙在喊,我赶紧说道:“来了,来了”,接着三步并做二步地赶了过去,玉米地的这些男女社员我全都认识,我走过去的时候,有好些个社员在用火烤新鲜玉米,我边走边对他们说:“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原来在烤包谷吃呀,安逸”,其中的一个社员看到我走近了,赶紧从火堆中取出二包烤熟了的玉米,边取边说:“黄兴跃,专门给你烤的,拿去吃吧”,旁边的几个社员笑了起来:“拍马屁还挺准时嘛,人家黄兴跃不得给你多评工分的”,玩笑归玩笑,在说笑的同时,也有几个社员给我递过来烤好了的玉米,我一见,忙说:“够了,够了”。接着,开始给玉米地干活的评工分,最高工分9分,最少的7分,我也当着大家的面挨个告诉了每个人的工分,刚一宣读完,完全满意,没有意见的话语全都冒了出来。

在这群玉米地干活的人群中,我没有看见郑良灿,忙问邹伯成:“咋个没有看到郑良灿呢?”,邹伯成回答说:“河对面还有20来个人在玉米地干活,郑良灿也过去了,今天河水太急,我们都不敢游过去,他们会游泳的都过去了”。一听此话,我忙说:“那我要赶紧过去,烤玉米就不吃了,下次再来吃”,说完,我直奔河边而去。

河这边的玉米地离河岸也不远,最多不到100米距离,我几分钟就走到了,一到河边,安宁河水确实比平时涨了不少,离最远的河面差多有60米,近点的河面也有40多米远,对于生产队面前的安宁河,幸好我和郑良灿常在这里游泳,因此,对河床的基本情况是清楚的,河中间最深处有4米左右,浅点的不到2米,我把衣裤脱了,只穿了一条内裤,把衣裤全装在书包里,然后我找了一处水流不太急的位置,我非常小心地走到河边,慢慢地往河中心移动,然后用一只手把书包举过头顶,只用右手,向河对面游去,从我下河的位置,到达对岸的芦苇滩,安宁河湍急的河水,至少把我向下冲了将近100米,在到达河对岸的芦苇时,我一把抓住芦苇,趁势站了起来,河滩不不深,也就一米左右,我赶紧爬上岸,看了一下书包,幸好,书包基本上还是干的,除了背带是湿的,衣服,记分本都没事,我把衣服穿好后,就去找郑良灿他们了。

河对岸的玉米地也有好几十亩,都是沙滩地,全都是种的玉米。过了安宁河,靠近河边的几十亩地是属于经久公社的地界,再往里面走,就是裕隆公社了,从地理位置来看,安宁河对面的地理位置远远优于经久公社,不论是土地,还是其他方面,经久公社都不如裕隆公社,安宁河这边除了有攀钢所需钒钛铁矿之外,其他的对农业生产的发展就不如河对岸了,中国的卫星发射基地都选在河对面的泸沽,足以说明河对面的农村,要比经久公社好多了。

我穿上衣服走了不远,就听到社员说话的声音,我喊了一声:“郑良灿”,他马上就回应:“在这里”,我顺着声音寻了过去,社员们没有休息,都在不停地挥舞着锄头,看到大家都在劳动,我说道:“都休息一下吧,我把工分记了”,大伙看到我来记工分了,先后从玉米帐里钻了出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敢再多呆,出来一个我就登记一个,反正这些社员我都认识,直到21个社员都出来了,我的工分登记也完了,然后,我对大家说:“今天在河对岸出工的,全部都是10分。接着我又说:“这么湍急的河水,你们都游泳过来干活,理应评满分”,社员们听了,都鼓起掌来,感到由衷的兴奋,或许之前就没有评过满分似的,郑良灿立马补充说:“眼哥今天是乐教了的”。

我对郑良灿说:“不耍了,我还要游回去,还有三个出工点,等着我呢”,于是,我又急速地走到河边,照样是把衣服脱了,把书包顶在头上,又游了回去。

赶回到生产队门前不远的旱地里,有七、八个社员正在那里施肥,我赶了过去,把这个出工点的工分记了,接着又赶到晒坝把几个女社员的工分记了,最后,来到邹相成的养牛圈,有三个上了年纪的老社员正在抽烟,看到我来了,也显得很高兴,忙对我说:“都收工了,还不见你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准备抽完这袋烟就回家了”,我赶紧向他们表示歉意:“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等我把这几个社员工分记完之后,基本上所有出工的社员都回家了,就连郑良灿他们也回到家了。此时,夕阳虽然还没落下山去,但家家户户厨房都冒起了浓烟,开始做起晚饭了,只有我一个16岁的少年,真正尝到了第一天做计分员工作的艰辛,以及身上所负的责任。

43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2:00

(24)

自从我和郑良灿负责知青点的不到四分自留地种菜工作以后,可以说,我们是相当尽职尽责的。本来,八个人的生活吃莱问题,完全依靠自留地的蔬菜自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自留地种植的各种蔬菜,也只能是一种补充,能够达到一半的生活自给,都相当不容易了。

对于自家的自留地,良灿和我算是尽了全力的,除了要考虑季节性的蔬菜种植,还要兼顾生长快的蔬菜进行补充,因此,在夏季,我们主要种植了茄子,海椒,南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同时,又在这些菜地里撒了白菜籽,白菜籽长势快,有半个月左右时间,就可以摘小白菜秧吃了,可以起到淡季不淡的作用,在秋冬季,主要种植窝笋,青菜,白萝卜之类的蔬菜。

基本上,每天收工后吃完饭,良灿和我都在菜园子里头转,尤其是刚种下地的菜苗,每天要浇二次水,早上起来要浇一次,晚饭后又要浇一次,西昌阳光足,五月后的太阳火辣辣的,刚种的秧苗不勤浇水,难免保证全都能活。在这方面,好在良灿与我都清楚,所以,在前七天里,都保证了早晚都给菜秧浇够了水的,因此,我们种的菜秧,成活率达到百分之百。对前期种的秧苗,保证成活是一个方面,秧苗都成活了,接下来的活路还有很多,浇水,除草,松土,施肥,都要循环地进行,秧苗从成活到开花结果,这期间至少二个月左右的时间,每天晚饭后都要去观察,该浇水就浇水,该除草就除草,该松土就松土,该施肥就施肥,给菜苗浇水,我们要去山间的沟渠里去挑,因为,我们的菜园子虽然挖有水塘,也挖得有排水沟,那是预防雨季作为排水用的,平常给菜地浇水,还得绕到后面的沟渠里去,给菜地施肥,就从知青的厕所里挑过来,那个时候没有农用化肥,所有的庄稼都用的是有机肥料。我们在自留地花费的功夫,最终都会给我们带来丰盛的回报的。

我们精心投入在菜园子里面的劳动,最终带来了丰硕的收获,在六、七、八月期间,知青菜园子挂满了紫色的茄子,又大,又长,又胖,又嫩,还有绿油油的青椒辣,又长又壮,地里种植的八窝南瓜,南瓜叶子爬满了墙头和石榴树上,每个南瓜窝里生长的南瓜,少的结了五个,多的结了八个左右。菜园子在这个花开的季节,茄子,海椒,南瓜都鲜花盛开,满园子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来往的社员路经知青菜园子,全都要停下脚来,伸出脑袋望菜园子眺望,嘴里不停地说:“良灿和黄兴跃种的菜太好了,比我们农村的人还种得好”,嫉妒的表情由然地在脸上流露了出来。自留地各类菜花的绽放,也引来无数的蝴蝶和蜜蜂在菜园子飞舞,各形各色的彩蝶,尽情地在花丛中盘旋,时而停顿,时而飞舞,漫天遍地,无不显示出大自然的美和知青菜园子的丰厚硕果,蜜蜂在忙碌地采摘着花粉,同时,也给蔬菜授粉,促使我们的瓜果能有更多的收成。

不仅社员们在夸奖良灿和我,就是郑良玉,徐佩琼,李尚芝,周素碧看了菜园子,也一个劲地说菜长得好,自然流露的笑容,不约而同的全堆在那几张年轻秀丽的脸庞上。这一天晚饭后,知青们齐刷刷地聚集在菜园子,就连平时连自留地都没跨过一步的神灯,也带着一张笑嘻嘻的脸,随同我们一起走进了菜园子,望着菜园子到处都挂满了果实,我和良灿会心的笑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郑良玉,徐佩琼她们一进菜地,四处指手划脚,徐佩琼说:“快看,这几个西红柿长得好大”,郑良玉也没闲着:“这几厢地的茄子才长得大哟”,周素碧小声地说道:“辣椒也长得好,这下子有菜吃了”,正在这时,李尚芝对着徐佩琼惊爪爪地叫唤:“老徐,快来看,这个南瓜好大哟,起码有10来斤”,看到大家都高兴,我对李尚芝说:“李尚芝,你把结的南瓜都数一下,不管大小,都数一下,好心中有数”,李尚芝说道:“要得,我和周素碧来数”,过了半个小时,李尚芝大声的对我说:“眼镜,八窝南瓜都数了,大大小小一共57个,有6个最大的,都在6斤以上”,接着,我对她说:“南瓜的事就交给你了,隔两天要来点一下数哟”。

知青聚集在自留地这么开心,这可能是下乡以来的第一次,郑良玉,徐佩琼她们肯定了我和良灿的成绩。我对郑良玉她们说:“别看到菜长得好,只有这几分自留地,你们做饭的候,还是要计划到来,节省点吃,可以多吃半个多月,不然,几下子整完了,又接不上趟了”,徐佩琼紧跟着说:“就是要计划到吃”。

没过几天时间,轮到李尚芝做饭,这一天清晨,郑良玉,徐佩琼她们几个上山割茅草去了,我和良灿虽然醒了,仍然是趟在床上的,李尚芝起床后,去挑了一担水,然后就往菜园子去了,准备摘点菜回来早上吃。我和良灿睡在床上都清楚李尚芝起床后的一举一动,我对良灿说:“李尚芝可能要去摘一个南瓜回来炒”,郑良灿说“有可能,弄南瓜省事”,我们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摆着龙门阵,不大会功夫,就听到李尚芝在我们睡的窗口大声地吼道:“眼镜,我们最大的南瓜被偷了”,话音刚落,她就扯起嗓门大骂了起来:“哪个不要脸的,把我们知青的南瓜偷了,我们知青本来就没有吃的,偷到我们知青头上来了”,接着,又骂了好多难听的话,此时,我和良灿赶紧起床,神灯听到骂声,也爬了起来,对着李尚芝说:“那个偷的”,李尚芝正在气头上,冲着神灯就吼:“我晓得是那个,早就找上门去了,还用费劲在这骂呀”。我和良灿起来后,赶紧到菜园子看了一下,其它的菜没有被偷,确实把最大那个南瓜偷走了。我转回屋里对李尚芝说:“偷都偷了,再骂也没有用,你还是重新去摘一个南瓜回来吃算了”,听到我这样说,李尚芝才停止了骂声,气鼓鼓地又去菜园子摘了一个稍微小点的南瓜,李尚芝刚把饭做好,徐佩琼她们就回来了,看见李尚芝气鼓鼓地,忙问:“出啥子事了”,李尚芝大声说道:“我们种的南瓜被偷了,还偷了一个最大的”。

打这以后,我们知青种的菜,就经常被偷,通过我们长时间的观察,也摸清楚了是离我们知青点最近的潘光跃家偷的,最可恨的一次是他竞然偷了我们种的二厢窝笋,差不多有将近200斤左右,这一次把我和郑良灿气极了,及时向队长和管治安潘伦纪反映了此事,队上对这件事也很重视,当天晚上,就召开社员大会,虽然没有点名批评,也是侧面地痛斥了偷我们菜的社员。

自从知青点的蔬菜经常被偷,我和郑良灿也逐渐地没把心思用在自留地上了,自此之后,知青点的菜园子荒废了不少,大多都是撒的白菜秧籽,菜园子没啥菜了,看你拿啥子去偷。

44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2:00

(25)

这是一个晴朗天的下午,社员们都收工回家了,我也跑完了所有的出工点,记完了当天的工分,也匆匆赶回了知青点。今天是徐佩琼做饭,收完工,她没回家,直接去自留地摘了几个茄子,就赶紧回到家里,准备做晚饭了。她进屋的时候,我己经在家了,她对我说:“眼镜,帮忙挑一担水”,我说:“好嘛”,说完,把桶里剩下的半桶水,倒在锅里,然后就挑着空桶出门了。

这个时节的石榴树和梨树,早己是鲜花盛开,不少的石榴树,梨树基本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成形的果实,只可惜太小,不能摘来吃。在这鲜花盛开的季节,大量的各色蝴蝶和蜜蜂尽情地在茂密的花丛中来回飞舞,快乐地享受人类生活所带来的一切,因果循环,人类造就了环境,蝴蝶和蜜蜂采花授粉,也为人类的生存带来了硕果。夕阳正在西下,眺望四周,白色的炊烟在所有民居的屋顶缓缓地随风飘忽。晚霞下的乡村风貌,宛如一幅幅美丽的画卷,徐徐展开,让人们沉浸在大自然的沐浴之中,尽情欣赏,尽情舒怀。我挑着空桶,绕过了潘光良家,又再往上走了一段小路,看见有一个水塘的水还干净,就停下来,把水桶放平,弯下腰来,轻轻的用水瓢从池塘里缓慢地把水装进水桶里,几分钟时间,就把两个水桶装满了,正准备起身离开,邹学鲁和罗志华两个人也挑着空桶走到了水塘前,我说:“你们也来挑水呀,只有这个水塘的水清亮,干净”,罗志华说:“今天你咋个做饭啦,不是李尚芝她们轮流做饭吗”,我说:“我帮徐佩琼挑的水”,说完,我挑起水桶,转身就离开了水塘。快步回到家里,徐佩琼说:“咋个去这么久呀”,我说:“去后山挑的水,门口的水太脏了”,说完,把水桶放在灶台靠墙的边上,刚把扁担放下,徐佩琼又说“快没米了,只够吃一天的了,吃完饭,你和良灿把谷子挑到四队的磨房去磨米吧”,我说:“好吧”,郑良灿恰好也在厨房里,也说:“徐姐,要得,吃完饭就去磨米”。

徐佩琼今天心情很好,苗条的身材穿了一件淡花花衣裳,腰间围了一块浅蓝色的围布,鹅蛋的脸庞上透露出淡淡的红润,皮肤白白的,是我们知青点的美女,也是整个公社的出了名的美女。她从菜地里摘了八个大茄子,差不多有三斤重,摘回来后用清水洗净,然后切成细条状,要做鱼香茄子离不开泡姜泡海椒,她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小碗,葱忙地跑到潘妈妈家里要了几块泡姜和泡辣椒,拿回来把姜和辣椒在菜板上切得细细的,一切准备工作做完后,她又把灶火点燃,往铁锅里倒入半锅水,拿上大盆子,又去楼上装了几斤米,把米洗净后倒入锅中,大火把锅里的米烧开,水开后几分钟时间,赶紧用簸箕把米捞起来,米汤倒在另外一个盆中,又在铁锅中倒进清水,把蒸笼放进锅中,然后又把过滤后的米倒进蒸笼里,盖上盖子,再蒸20来分钟,一笼松散可口的大米饭就算完成了。等把米饭蒸好,她把铁锅洗干净,喊周素碧把火烧旺点,然后往锅里倒了少许的花生油,待锅中花生油冒出青烟,把宰细了的泡姜,泡辣椒,盐等佐料放进去,接着把切好的条形茄子倒入锅中,反复翻炒,待火候差不多了,添加些酱油进去,又加了小半瓢米汤在锅里,再翻炒几分钟,鱼香茄子的香味己经溢满了整个厨房,我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此时,知青都围在灶台四周,我说:“好吃,好吃”。

下乡两年多时间以来,我们知青的每餐饭能有这样的一道菜,己经算是不错的了,青黄不接季节没菜吃的时候,我们往白米饭中放点酱油的生活,时常发生。所以,象今晚上徐佩琼做的这样一盆鱼香茄子,算是知青生活中最好的情况了。国家每月给每个知青的供应猪肉只有二两,八个知青每月只有1斤6两肉,如今又走了二个知青,我们知青点的每月猪肉只有1斤2两肉了,这一斤二两肉,每月的中旬郑良玉买回来,并不是一顿就吃完了,而是要用盐淹起来,隔三差五的切二两出来,或炒海椒,或炒蒜苗,或炒白菜,想吃顿安逸的回锅肉,红烧肉,是想也不敢想的事了,这就是当时下乡知青们真实的生活。

今晚,知青们都围坐在方桌周围,大口大口的吃着鱼香茄子,使劲的往嘴里扒着饭,不大一会功夫,满满地一盆鱼香茄子,盆底就露了出来。神灯穿着一件至少有三个月没洗的衣服,脏兮兮的,身上时不时地散发出难闻的臭味,他.一边抹着嘴巴,一边说道:“徐姐做的鱼香茄子好吃,巴适”,说完,放下碗筷,抽身就朝门外走去了,李尚艺和周素碧接着也异口同声地说道:“徐姐做得确实好吃”。

知青点的粮食就堆在楼上郑良玉她们房间的隔壁,还有1000来斤谷子,其余的还有倒在地扳上的玉米,面粉还有几十斤,专门装在箩筐里的。我和良灿吃完饭,就上楼去装谷子,去她们住的房间取东西相当不方便,尤其是挑东西上下楼,楼梯又窄又陡,我们只有把萝筐装满了,二个人先抬下来,然后才能挑起走,我这一挑谷子可能只有80来斤,郑良灿装的要多些,至少有100来斤。

此时的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夕阳下的西昌盆地,大半部分己没了太阳光的影子,仅有的残阳显得苍白无力地折射在对面的山坡上,渐渐地收缩着自己的身影。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我和良灿赶紧挑起箩筐,朝着四队水碾房的方向奔去。活龙大队四小队的水碾房在安宁河边上,四队是利用乱葬岗下面的海口灌溉渠水,开拓了一条一米宽左右的沟渠,在安宁河的边上修建了一个水碾房,把海口渠水引下来,利用水能驱动水碾轮子。水碾房占地面积有160余平方米左右,房子的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碾槽,直径有6米左右,碾槽深度有50公分,整个碾槽能装200斤谷子,最少的可蹍150斤谷子,谷子太少就无法碾了,那是要伤石轮子的,石轮子有好几百斤斤,轮子中间的轴上是连着水槽驱动轮的,水的能量很大,不断转动的装满水的小水箱,不断地反复带动水碾驱动轮,循环往复地驱动石轮子沿着碾米槽运动,在碾米的过程中,要有序地,不断地翻动谷子,以便让谷子脱谷得更干净,在碾米时翻动谷子要非常小心,稍微不注意,就要被碾子碾压。听水碾房的老板说,这个水碾房出了几次事故,有好几个农民在碾米时不小心,摔进碾槽里,把腿碾断了,幸好没有生命危险。把米碾好后,老板把水渠进口闸门用木板挡住,水槽就停止工作,然后把碾好的米掏出来,再用风箱把米吹干净,一般要过二次风箱,才算干净了。

我和良灿把谷子挑到四队水碾房时,太阳刚好躲进了山的背后,天还没有黑尽,太阳的余晖仍然在尽最后一点力。水碾房还没上灯,老板看见二个知青挑谷子进来,对我们说:“还有二个人在排队,他们碾完了,才轮到你们”,我说:“没事,排上队就行”,碾房是四队集体财产,管理碾房的人是队上派来的,我们都喊他老板,他听到也心头高兴,说话间,郑良灿递了一支“经济牌”香烟给他,用火柴把烟给他点了,老板高兴地说:“等碾完了多给你们过几次风箱哈”,我忙说:“那就谢谢你了哟”。

离我们碾米还有二个小时时间,趁这功夫,我对良灿说:“我们到碾房后面看看吧”,碾房的后面不远就是安宁河边,距河边不足100米,碾房出来的水,顺着人工开崛的沟渠,流进了安宁河,与安宁河水汇聚在了一起。

这个时节的安宁河水,正是涨大水的季节,河床也比平时宽了不止一倍,从上游咆哮而下的洪水,气势凶凶卷走了沿途河滩上的一切东西,各种杂草,衣物等杂物顺流而下。河的两岸,芦苇帐比人还高,沿着河滩布满了河岸的两侧,野鸭子和白鹤的叫声,时起时伏,听得见叫声,就是看不见它们的身影,它们在寻觅河滩上幸存的小鱼或是小虾,这些野鸭子敏捷得很,远远的,一听到有人的声音,立马就飞走了。

我们沿着河边缓慢地边看边走,此时,天已经暗下来了,碾房的四周环境,除了种满了的玉米,就是满河的芦苇,因此,想眺望远处是看不到的。夜风,吹得芦苇和玉米杆有节奏地响个不停,夜晚的河边,基本上是没有人的走动了,正在此时,我们听到一声枪响,枪声不是很大,但还是听见了,我对良灿说:“有人打枪,是不是在打野鸭子哟”,话声刚落,郑良灿就听到离我们不远处的芦苇河边有扑腾扑腾的声音,顺着声音,我们赶紧跑过去,原来是一只白色的白天鹅在扑腾,象是中了枪弹受伤了,想飞,也飞不起来,在距地面一尺左右的高度向我们的方向扑过来,离我们只有几米远了,良灿奔过去一把抓住它的翅膀,我提了起来,感觉还有点重,大概有8斤左右,我和良灿捉住天鹅后,就回到碾房了,天鹅还是活的,我们找了根绳子把天鹅的脚绑了起来,放在碾房的墙角里,老板和二个加工谷子的农民,都围过来看捉住的天鹅,看到还是活的,长长的脖子白白的,一双受惊的双眼充满着恐慌,不停地弯曲脖子东张西望,看来受伤还不轻,身上的鲜血不停地流趟着,生存的本能促使它还顽强地活着。还没有多大会功夫,也就半个多小时吧,二个身穿深兰色服装的中年男人走进了碾房,人不是很高,中等身体,看相貌不是本地的农民,但听口音是西昌本地的,他们其中一个人身上背了一支长猎枪,看来这二个人是在安宁河滩专门捕杀野鸭和天鹅的,这支白天鹅一定是他们枪杀的,打中白天鹅后,他们是听到天鹅鸣叫的声音寻过来的,一直追踪到碾房。他们进了碾房,自然也看到墙角的白天鹅,接着对良灿和我说:“天鹅是他们打下来的”,我说:“是我们逮到的”,心里当然也没想还给他,这时,他们中的一个岁数大点的操着纯正的西昌口音说道:“干脆,分成两份,你们拿一份”,人家都提出了解决方案,我只好顺势说道:“那也可以,一人一半”,说完,我找碾房老板借了一把刀,把天鹅提到碾房外面,连毛都没扯,郑良灿拿起菜刀从肚皮中间剖开,分成了二份,我说:“你们先选嘛”之后,他们惦了惦重量,觉得差不多,拿了其中的一份,就离开了碾房。

轮到我们碾谷子时,月亮早挂在半空中了,碾房三盏马灯都点上的,整个碾房仍然不够明亮。夜,完全静了下来,碾房滚动的石轮声,有节奏地来回轰隆隆地响着,碾槽沟里的谷子随着石轮的循环碾压,逐渐地由黄色变成了灰白色,良灿和我不停地用专用工具翻动着沟槽中的谷子,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老板从沟槽里抓了一把米,对着马灯使劲地吹了几下,又仔细地在马灯下面看了看,对我们说到:“差不多了,再碾10分钟,就可以出槽了”,我也学着老扳从沟槽中抓了一把米,对着马灯吹了几下,只有几颗谷子了,绝大部分都碾成米了。又过了10来分钟,老板出去把闸门挡住,石磨停止了滚动,我和良灿把沟槽里的米用簸箕装起来,直接送到风箱中,把米和糠分离出来,用风箱反复吹了三次,然后,良灿把米装进他的箩筐,米糠和半边白天鹅装进了我的箩筐,100斤谷子只能打65斤左右的大米,我们180斤谷子打了不到115斤大米,仍然是良灿挑多的。

所有事情都弄完,应该也是晚上10点左右时间了。夜,早己静悄悄的了,大多数人早己进入了梦乡,天空中的月亮,今晚是特别的明亮,特别的圆。我和良灿挑着箩筐,走出了碾房,走出了老远,拐弯处我还特意地回过头去望了望夜色中的水碾房,夜幕中水碾房的灯时隐时现,看来老板还在为加工的农户碾米,深夜也在不停地工作着,伴随他的,除了几盏马灯,还有就是碾房不断滚动的石磨声了。

我和良灿挑着碾好的大米,在月亮的陪伴下,马不停歇地回到了家里。这时,估计夜间11点多时间了,神灯己经睡下了,听到我和良灿回来的声音,起来打开房门,我和良灿跨进厨房,把箩筐放好,我从米糠的箩筐里把半边白天鹅拿了出来,对着良灿说:“都饿了,现在干脆把天鹅弄来吃了”,他说:“可以”,我看了一下水桶,没水了,于是对神灯说:“你去挑桶水回来,我们把天鹅肉烧来吃了”,神灯一听,欢喜地把空水桶挑起,担水去了。我看了一下蒸笼里,还有剩饭,于是我和良灿把天鹅身上的毛全部扯干净,这时,神灯也担水回来了,我们把天鹅洗干净,良灿把在菜板上把白天鹅砍成小块小块的,我走到灶门口把火烧了来,良灿掌厨,也没啥子作料,倒了点油,放了点一块生姜,放了点酱油,就红烧了起来。又过了大概半小时,红烧的天鹅肉渐渐泛出了香味,我们楼下烧火的动静,也把楼上李尚芝她们惊醒了,李尚芝从楼上缺口处往厨房下面望了望,对着良灿说:“你们在干啥子哟”,良灿说:“红烧天鹅肉,马上出锅了”,李尚芝一听,对着徐佩琼她们喊道:“赶紧起来,眼镜他们在红烧天鹅肉”,顷刻之间,良灿把天鹅肉从锅里铲进碗里,我刚端到方桌上,我和良灿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女生们就如狼似虎般地冲进了厨房,李尚芝连筷子都没拿,用手抓起一块天鹅肉就往嘴巴里喂,边啃边说:“好香,好香”,郑良玉,徐佩琼几个女生也围了过来,郑良玉和徐佩琼比较斯文,但此时也是葱忙的拿起筷子,夹起红烧天鹅肉就往嘴里塞,周素碧的动作要迟缓一些,李尚芝第二块天鹅肉都快啃完了,她才夹了一块啃了起来,我和郑良灿见状,拿起筷子,也赶紧地往碗里伸去,神灯看到女生们豺狼虎豹般的动作,也没敢怠慢,拿起筷子在碗里一阵翻找,尽选大块的天鹅肉夹,只有4斤不到的天鹅肉,虽然也盛满了一大碗,面对二年多时间没吃过净肉的我们来说,尤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算是开了洋荤了,今夜的天鹅肉虽说不多,但所有知青都吃到了真正的天鹅肉,我反正只啃了5块,郑良灿动作与我差不多,看到碗中见底了,李尚芝得意地说:“我吃了7块天鹅肉”,周素碧动作慢些,也啃了4块小点的天鹅肉,神灯吃完了,闷起不说话,用手抹了抹嘴巴,又跑到床上趟下了,我们今晚这顿来之不易的天鹅肉,也是唯一的一次,而今晚的这顿宵夜,对于很长时间没有吃过肉的知青来说,算是一顿美味佳肴了。

45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3:00

(26)

在一个晚饭后的下午,组上的人都在,郑良玉说:“明天不出工,我们组上大扫除,把被子、床单、蚊帐都拆下来洗了,把卫生打扫了”。我们知青组的下乡知青,每次洗床单、被单、蚊帐,基本上都是集体行动,差不多是二个月洗一次。二个月洗一次,对于城里头的人,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拖这么久再洗,床单被单己经是很脏的了。而对于我们知青来说,也知道拖这么久洗不卫生,不干净,但在西昌经久公社潘屯的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条件下,己经是挺不容易的了。对于我们队的知青来说,洗床单、被单、蚊帐是一件大事。那个时候,那个年代,没有洗衣粉,也没有洗衣液,也煤油供应一样,肥皂供应也是定量的,每人每半年才半块肥皂,半块肥皂还只是知青才有,生产队的社员是没有的,因此,很难看到生产队的社员有拆洗床单被子的情况,每当我串门走到社员家中,床单、被子也是有的,条件好些的,勤快爱卫生的家庭里,床单被子基本上还能看得出点颜色来,那也是相当脏了,至少也是有半年或是一年没有洗过的了,对于那些生活艰苦,一家五口人只有一床棉被,二条裤子轮换到穿的家庭来说,那是一辈子也不可能把被子拆下来洗了,春夏天还要好穿,有点太阳也晓得把棉被拿到太阳下晒晒,在给棉被晒太阳的同时,顺便也把棉被上的臭虫、虱子捉一捉,这就算是给棉被消消毒了,也算是做了一次家庭卫生。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郑良玉,徐佩琼,李尚芝三个人就上山割茅草去了,今天轮流到周素碧做饭,她也起得比较早,郑良玉她们出门不久她就起来了。我和良灿听到周素碧起床了,也赶紧翻身起床,因为头天晚上郑良玉说今天要拆洗床单、被子、蚊帐,起床后,我和良灿各自动手把自己要洗的东西全部拆了下来,那个时候的被子是用线缝上去的,被面和被单是分开的,把棉面和被单拆下来后,又把棉絮拿到院子的绳子上晒起,看到水桶里还有水,就把脸洗了,口嗽了,然后,把拆下来的东西全部装入大的木盆中,把水桶里的水都倒在木盆中,先把被单蚊帐用水浸泡着,等徐佩琼她们回来,吃了早饭后好帮我和良灿洗床单。这个时候,神灯也从床上爬起来了,看到我和良灿在拆被子,也没开腔,脸也不洗,就到处晃去了,我对良灿说:“神灯肯定不好意思把被子拆下来请你姐她们洗”,良灿说:“随便他了”。

水桶里的水用完了,我对周素碧说:“水没有了,我去挑一担回来,顺便给你扯几根窝笋回来,早上炒来吃”,周素碧缅甸地说:“谢谢了”。周素碧个子稍微比李尚芝高点点,相貌算不上美丽,但也不丑,比较耐看,不胖不廋的身材,只是性格有点胆小,憨厚老实,就是在饭桌上吃饭也是显得十分拘慎,没有李尚芝那样放开筷子使劲夹,说话细心细气的,在一个知青组相处了二年多时间,也没见她发过脾气,更没有跟任何人吵过架。组上的人说啥子也不吭声,虽然她嘴上不说,心头可是明镜似的,清楚得很。

我挑着空桶,在菜园子扯了五根窝笋,然后把水装满,就匆匆地回到家里,把水桶放下,周素碧就开始忙着做饭了。知青都是互助的,虽然女生们轮流做饭,我和良灿闲着的时候,大多时间都会帮忙的,趁周素碧烧水下米的功夫,我已经把几根窝笋剝了出来,淘洗干净后,在菜板上把窝笋切成了薄片,把切好的窝笋装在烧箕里,等她把饭蒸好后再下锅炒。

周素碧做饭菜还是相当麻利,把饭蒸好后,把锅洗净,找了块老姜和干辣椒,倒了点花生油在锅中,趁着火旺,花生油冒青烟的时候,快速地把生姜和辣椒丢进滚烫的油锅中,同时,把烧箕里的窝笋片也倒入锅中,放入盐巴,快速的翻炒了10多秒钟,拿起灶台上的瓷盆,把锅中的素炒窝笋铲进了瓷盒里,周素碧刚把饭菜做好,郑良玉她们几个人就割草回来了,放下茅草,先去把脸洗了,口嗽好后,周素碧己经把她们几个人的饭都端在了方桌上,在吃饭的时候,郑良玉边吃饭边说道:“今天大扫除,把所有的被子、床单、蚊帐都拆下来洗了,把屋子里垃圾清扫干净,女生吃完饭把皂角拍烂,在锅里煮成皂角水,拿一半洗头,拿一半洗被单”,我说:“我和良灿的被子蚊帐都拆下来泡在盆子里了”。把早饭吃完后,我和良灿收拾清洗碗筷,女生们陆续上楼去拆除被单和蚊帐。

潘屯的后山有一棵高大茂盛的皂角树,这个季节,皂角树上结满了皂角,皂角干透后,落得满地都是,村子里的妇女洗头或是洗衣服,都要把皂角捡回家,我们知青到生产队后,徐佩琼她们也常捡些皂角回来,我和良灿不是很习惯用皂角洗衣服,总觉得麻烦,没有肥皂用起来方便。

郑良玉她们拆完被单蚊帐后都抱在怀里,从楼上走了下来,李尚芝一只手抱着被子,一只手中拿着七、八个皂角,最后一个走了下来,我走上去从她的手中接过皂角,边接边说:“我去把皂角砸碎,放锅里倒上一桶水,把皂角烧开,等会你洗完头后,顺便把我的被子蚊帐一起洗了哈”,李尚芝边往厨房走边说:“眼镜,要得”,接着,我把皂角砸烂后放进锅里,又倒进去一桶水,一口大铁锅也快满了,这一大锅皂角水足足烧了半个多小时,才算烧好了。

女生们开始忙碌了起来,她们先从铁锅中盛出一半的皂角水,倒入己经浸泡在木盆中的被子蚊帐中,除了神灯,我们六个知青的被子蚊帐分别泡在六个盆子中,因此,每个木桶中的被子都放入了一瓢皂角水,先用皂角水浸泡蚊帐和被子,让皂角水充分溶解被子和蚊帐中的脏东西,趁浸泡被子时间,她们各自用洗脸盆清洗头发了。还别说,我们组上的这四个女生,都长着一头长长黑黑的秀发,秀发最好的是徐佩琼,所以,女生们每次洗头发所用的时间,应该比洗衣服用的时间还要长些。

吃过饭后,她们就开始洗头发,光是皂角水都接连用了二次,清洗头发的时间就更久了,清洗头发又要用热水,郑良灿仅为了她们清洗头发就挑了4担水,用两口大锅同时烧水,才勉强把女生洗头的热水保证了供应。

等女生们把头发洗完,足足用了将近二个小时的时间,这还不算完,这4个女生刚洗完头,又齐刷刷地奔上楼,各自对着镜子,反复地梳理,反复的打扮,又在楼上呆了个把小时,觉得差不多了,才怡情地走下楼来。

她们下得楼来,各自找到自己浸泡的被子,各自又端了一个草橙子,四个女生一字排开,在门外的院子里搓洗了起来,洗衣板还是有二个,不够地又跑到隔壁社员家门口拿了二个过来,郑良玉面前摆着二个盆子,有一个是郑良灿的,李尚芝面前摆着二个盆子,有一个是帮我洗的,徐佩琼和周素碧就洗自己的。趁她们搓洗被子的时间,我又去挑了三担水,把水倒在大锅里,又点火把锅里的水烧热,以便她们用热水先清洗二次,这样要干净一些。

搓洗被单所用的时间比女生们洗头发的时间,至少要缩短半个多小时,徐佩琼和周素碧率先洗完了自己的被子,看到郑良玉、李尚芝还在忙,也过来搭把手,帮着一起把我和郑良灿的也搓洗完了。这个时候,郑良玉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对李尚芝说道:“皂角水还比较浓,你干脆去把神灯的被子拆来搓一把,这个人虽然懒,但毕竟是一个组的,帮他一下算了”,李尚芝听了后,匆匆地把神灯被子和床单扯了下来,塞在皂角水的盆子里,在搓衣板上反复地搓洗了10多分钟,就提了起来。

所有的被单都用热水洗了二遍,然后,郑良灿和我,随同四个女生把搓洗好了的被单蚊帐,端到后山下面的堰渠中清洗,海口流下来的堰渠水并不怎么清澈,好在这里的渠水流速很急,沟渠也深,冲洗被单正合适,冲洗被单蚊帐很快,丢进沟渠中反复的多摇晃几次,皂角水早就被冲洗干净了,又用了40多分钟时间,就把我们的被子都清洗完了。

我看到洗完了被子,就对郑良玉说:“我去记工分了,剩下的事麻烦你们了”,郑良玉说:“没事,你赶紧去吧”,说完,我跑回家里,抓起记分册就往外边跑。

把她们清洗好的床单、被子、蚊帐端回家时,太阳己经西斜了,好在今天太阳大,东南风吹得也大,一拿回家,很快地就把它们晾晒在院子里的绳子上,晒衣服的绳子是我们刚来队上的时候,专门到高草场镇上买的几根粗点的麻绳,4根八、九米长的晒衣绳,足够我们知青们用了,我们知青平时不晾晒衣服时,邻居的社员偶尔也晒一些衣服。

把一切都忙完时,又到了要做晚饭的时候了,周素碧赶紧去菜园子摘了一个南瓜,晚上准备给大伙吃一盆水煮南瓜,这个时候,社员们己经收工了,我也记完工分回到了家里,周素碧己把饭刚刚做好,还没端上桌子,神灯晃荡着回来了,李尚芝对神灯说:“你娃点子还踩得准嘛”,听到李尚芝说,神灯也不搭腔,对着大家笑了笑,走到碗柜里找到自己的碗,装满了一碗饭,就坐在桌子上了。

西昌的气候还真是好,加上今天的风也大,我们吃完饭不久,晾晒在院子的被子等,差不多就要干了,这个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夕阳把西昌盆地映得通红,社员们吃完晚饭,都在忙碌着家中的各种杂事。

徐佩琼到院子里把被单都模了一遍,对我们说到:“晒的被子蚊帐都干了,各人把各人的东西收了哟”,我和良灿赶紧走到院子里,把自己的被子、床单、蚊帐都收了。我抱着晒干的床单、蚊帐、被子回到屋里,重新把洗干净的蚊帐挂好,然后又把床单铺好,我和良灿不太会缝被子,良灿叫他姐帮忙缝被子,我又去请李尚芝帮忙缝好了被子,把缝好的被子从楼上抱下来,放在小床上的那一刻,仿佛觉得知青的生活又重新开始了一般,干净的床单,干净的被子,干净的蚊帐,心中泛起的不知道的是喜悦,还是苦涩。

神灯并不晓得郑良玉她们帮他洗干净了被子和床单,等他睡觉时才发现被子床单是郑良玉她们帮忙洗干净时的那一瞬间,眼角不由自主的泛滚着些许泪花,久久地没有散去。

46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4:00

(27)

生产队安宁河边几十亩地的玉米挂穗了,虽然还没完全成熟,夜间也是有人要来偷的,每年的七月份初至九月份中旬之前,这二个月多月时间,每天晚上都要安排三个人值守。这一天,队长在安排人去夜晚守包谷地,晚上守夜每人工分是10分,我给队长说:“我也要去玉米地守夜”,队长同意了。除了我之外,队长又安排了邹学全和潘光良。我们白天都要参加队上的出工,只是每天晚上吃了饭后,太阳落山前,就要赶回搭建的看守棚。

包谷地的看守棚,要靠我们三个人自己去搭建,搭建棚子的所有材料队上都有,我找到潘光良,邹学全,对他二人说:“明天开始我们就陆续地把材料运送到河边,等材料备齐了,就着手搭建看守棚”,他们说:“可以”。邹学全年龄比我还要小一岁,身材要比我健壮不少,个头也要比我高许多,人长得十分帅气,受环境条件的限制,也只是刚把初中读完。他的父亲是泥瓦匠,名叫周光全,人长得高高大大的,方方正正的脸庞,浓眉大眼,说话直来直去,就是一个憨厚直率的农村人,平时,公社其他生产队或是本队的社员有建房的、修猪圈的、垒灶台的活,都是找他去。邹学全10岁左右就跟随父亲学做泥瓦匠了,除了上学时间,只要有修建房子的,邹学全都要去干活,虽然他才15岁多点,一般泥瓦匠和搭建简易看守棚的活路都是能胜任的。因此,有他在,我们搭建看守棚,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把10多根长5米,直径20公分的圆木搬到河滩上去,还是很费力的,从村里去河边全是田埂道,用木板车拉是不可能的,只能用人工杠过去,每个人一次只能杠一根,我们三个人用了2天时间,每天跑了四趟,才把这些材料杠到河边上去。

搭建看守棚的位置己经选定了,在河滩玉米地一处稍高点的空地上,这是一处可瞭望四周的最佳位置。位置是事先选定的,木料杠过来直接堆放在这里,木料运过来后,潘光良和邹学全又去砍了好几根长竹子运过来,他们两个人用砍刀将竹子全部剖成一根根的竹条,用来捆绑木料。

搭建棚子这天,是一个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吃过早饭,我们三个人各自装了一个饭团,一点咸菜,把锄头、铁铲、砍刀、钉锤、麻绳、火柴、马灯、被盖、手电筒都带好了,约好了在村口大槐树底下见面,我是最后一个出门的,我到大槐树下时,他们二个己经在等我了。

看守棚,就是用木头搭建的A型棚子,中间睡觉的宽度有2米,距地面低于2米,整个棚子高度4.5米,4根粗点的木头做为主要支撑点,尺寸量好后,先在四周用锄头和铁铲挖四个接近一米的坑,把木头粗点的那头放进坑中,又用石头和泥土把坑夯实,然后把前后各两根木头交叉,用麻绳或竹条捆绑结实,再用一根长的木头放在两头的支撑叉上,又用竹条捆绑牢固,主结构搭好后,中间睡觉的地方两边各用一根粗点的圆木绑牢固上面要横摆4根圆木,全都用麻绳或竹条捆绑牢固,再用2米长的木板铺在木头上,木板不是很宽,要用近20块木板拼起来,一个简易的床就形成了,在床扳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把带来的竹席铺在上面,就可以睡觉了。棚子的两侧,全都要用细点的木料加固,间隔大约10公分至15分分,全都用竹条绑牢固,最后要用谷草,从下而上的绑扎在上面,稻草的厚度25公分左右,要保证下大雨都浸不进来。下午时分,我去记工分了,他们二个人一直忙到太阳落山前,才算是把看守棚搭建好了,最后,潘光良在下面右边的木头上又钉了二块小木板,作为我们上下床的梯子。

把棚子搭好后,都回家吃晚饭了,吃了晚饭我们三个人又匆匆地赶赴河滩玉米地。我是第一次在夜晚看守玉米地的,还没有感受过在夜间看守庄稼能遭遇到什么意外,也没有丝毫感觉到危险,我们三个少年,除了一根夜晚防身的木棍,就是一支手电筒了。

夜幕早已降临,今夜的月亮比起往日灰暗了不少,成片的乌云时不时地遮掩着月光,夜风把河岸两边的芦苇和玉米杆吹得刷刷作响。带来的三盏马灯,我们只点亮了一盏,在2米见方的看守棚里,显得也不怎么明亮,夜风把马灯的灯火,吹得时而阴暗,时而明亮,尽管灯火随风飘忽,却也一直是亮着的。

没有多大会时间,感觉成堆地蚊子朝着灯火的方向扑来,看守棚又没有蚊帐,邹学全和潘光良不停地用手中的松树技驱干着周围的蚊子,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不到入睡的时间,脸上、身上、手臂上、腿上己经被蚊子咬得受不住了。我对潘光良说:“这么多蚊子,咋个睡得着哟”,他也感觉到河滩上的蚊子太厉害了,忙对邹学全说:“去点堆火,把湿松枝放进去,用烟雾来驱散蚊虫”,我也赶紧下去,在距看守棚稍远的空闲地带,在附近拾了些稻草,又去捡了些树枝,把火点燃了起来,火旺时把湿润的松技放进火中,会产生大量的浓烟,来达到驱散蚊子的作用。点燃火堆后,蚊子确实明显减少,但并不是没有,仍然会有蚊子时不时来叮咬你几口。

火堆点燃了,这时己近午夜,潘光良提着一盏马灯,我和邹学全各拿着一支手电,手中握着棍子,沿着包谷地周围巡视了二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顺便摘了三个玉米,就返回了看守棚。回到火堆旁,添了些柴,然后找了三根小木掍,把嫩玉米穿在上面,拿在火中烤了起来,20多分钟时间,烤熟的包谷香味己扑鼻而来,我们三个少年,围坐在火堆旁,一面品尝着烤玉米的美味,一面聊着生产队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各式各样的故事。

邹学全和潘光良都是不善言谈的小青年,我们把烤玉米吃完后,他们二人睡意己经来了,睡之前又往火堆里添加了些松技,就爬上棚子里睡觉了。他们二个人趟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我却因为蚊子在耳朵边上的嗡嗡声,一直都没入睡,后来实在太困了,把衣服拿在蒙在脸上,也不知不觉地进入梦幻之中了。

第二天,天刚亮,太阳在没露脸,我们三个就起床了,各人收拾好自己的被子,用绳子捆好,背在身上拿回家去,晚上来看守棚时又带来。这样的夜间看守玉米地的工作,循环往复,差不多有40多天,直到把所有的玉米收回队上,又得把看守棚拆了,把木料全部搬回队上仓库,才算完成任务。其实,夜间看守玉米地,除了蚊虫很多外,也没发生过什么异常,或许是每个生产队都在安排人员夜守玉米,地里也没有丢失过玉米,因此,这也算是一种轻松的差事了。

47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5:00

(28)

下农村后给社员理发,己经有一段时间了。理发工具是父亲买了带到西昌的,花了3.75元,1966年的3.75元,当时能买几十斤大米了,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父亲能够为我买一个理发推子拿来为社员义务理发,心里是十分感激的。几十年过去了,我早已返回成都,也己经是七旬耄耋之年,但是,这个理发推子却一直收藏着,尽管它不能使用了,但作为下农村当知青时,为农民义务理发的证物,却一直保留至今。

八、九月的西昌,仍然是多雨的季节。今天,是农历的白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当微凉的风吹至枕边,茂盛的芦苇摇曳飘荡,天渐渐地凉了,雨,从昨夜一直下到天亮,也没停过。下雨天,生产队自然不会安排出工,社员不出工,知青也就不会出工,因此,知青自然要醒得迟一些,今天郑良玉因为做饭,起来得要早些,她推开厨房大门,桶里的水没有了,外面一个劲地飘荡着大雨,她敲了一下我们的房门,对着郑良灿喊到:“良灿,起来帮我挑一担水,没水了”,郑良灿和我己经醒了,看到外面还在下雨,也就趟在床上聊天,听到郑良玉在喊没水了,也就穿好衣服起来了。

下乡二年多来,郑良玉身材仍然显得瘦弱,但比起刚下乡时精神多了,苗条秀气的脸庞上,双眼透露出坚毅的目光,在她那瘦小的身躯上闪烁出来,充盈着自信和坚强。看见天下着大雨,她戴上斗篷,径自朝菜园子奔去,在自留地里扯了几根莴笋,就回到了家里。

下雨天,知青们吃饭比社员要晚些,郑良灿早就把水挑了回来,郑良玉还在忙碌着煮饭,我们还没吃饭,这时,我们生产队的卢本龙、邹佰成、潘光拣就来到知青点,等着我给他们理发。

说到自学理发,也有好几个月了,刚开始的那半个月,来理发的社员还不少,每天都有好几个,好在西昌的农民也不在乎好不好看,而且去赶集理发,路远不说,还得花五分钱。我是义务理发,农民们自然愿意在我这里理发了。

给前几个社员理发时,理发推子都拿不稳,晃来晃去,忽高忽低,不是把头剃成了梯田,就是把头推成了一线天,尽管这样,社员们仍然是笑嘻嘻来,高高兴兴而归。不过,这些理发的社员至少也有半年没有剃头了,头发乱还不说,头发又脏又深又粗,躲藏在头发深处的虱子,随着推子的移动,成堆成堆的伴随着头发飘落在地。

半个多月以后,也为20多个社员理过发,理发技术也开始好转,一个月以后,理发技术愈加熟练了,而且还有一定的造型,社员们看到我的理发手艺熟练了,名声也传了出去,除了本队的社员,其它生产队的社员也找上门来,甚至还有其它大队的社员来找我理发。不论是天晴还是下雨,都有人来理发,当然,天晴为社员理发,都是下午收工后,有时候亮灯了,只要有社员在排队,我都要为他们全部理完了头才休息。

郑良玉今天早餐炒的是素莴笋,红米饭早己蒸好,徐佩琼她们也嗽洗完了,外面仍然是下着大雨,我们知青们围在一起吃早饭,潘光栋、邹伯成、卢本龙三个等着理发的社员坐在进厨房大门的两边,他们早饭吃得早,也来得早,静静地等着我们吃完饭,好为他们理发。

饭后,我先给潘光栋理发,在这持续几个月的义务理发中,潘光栋还是第一次找我理发,他家离知青点很近,他本人也是一个憨厚的农民,或许早己经来过多次,看到等候的人多,又回去了,恰好今天下大雨,他估计人不会多,匆忙吃完饭就过来了,是今天第一个来等待理发的。

我们厨房大门外有一条盖了顶的通道,大约有二米长,1米5宽,我在厨房里端了一根长条橙,叫潘光栋坐下,把理发用的围布套上后,又去木箱中取出理发推子,开始给他理发。他的头发很长、很密、又很蓬乱,我先用剪刀把蓬乱的头发给他打薄了点,然后用推子均匀地沿着耳根部位往上推,他的头发太厚密,因此理发的速度不是太快,都是专心志致地在理发,大约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把潘光栋的头发理发,看着他那被推剪后的发型,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自己觉得也有点成就感,并且,我觉得自己的理发技艺在有所提高。因为没有镜子,潘光栋用手模了模刚刚理完的头发,整个人都感觉轻松精神多了,感到很是满意,连声说到:“谢谢了”。邹伯成和卢本龙看完我给潘光栋理的发后,也忙说:“黄兴跃现在理发手艺越来越好了”。

等给邹伯成和卢本龙理完发后,还没隔多长时间,又来了几个四队的社员要理发,这时,雨仍然在不停地下着,层顶瓦沿边上酒杯粗的水柱不断地往下倾泻着,地面的水湍急地流向沟渠之中。看见四队的农民冒着这么大的雨来理发,也是热情地替他们理完发,瞧着他们满意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暴雨之中,心中由衷地有了一种无名的欣慰。

1966年下半年至1968年的二年多时间中,前前后后为当地的农民义务理发1000余人次。为此,郑良玉还专门为我给农民义务理发投稿《西昌日报》,《西昌日报》经过核实后,在报刊上专门报道了我为社员义务理发的事迹。只可惜没能把当时的这篇《西昌日报》收藏,这是我感到非常遗憾的事。

在这之间,我加入了共青团,不久,公社又要培养我入党,而且还是多次要求我写申请入党,或许是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开始,或许是当时并没把入党的事放在心上,总之,在离开生产队返城之前,本该把入党的问题在农村就可以解决了的,却因为我的不重视而遗憾至今。

48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5:00

29

二年多的知青生活,伴随知青的除了凉山西昌农村六十年代社会主义以人民公社为主体的集体经济体制外,还有就是凉山地区彝族与汉族共存的贫瘠环境。相对于彝族来说,汉族的生存环境要好多了,四面环山的长条状的西昌盆地周围,基本上是汉族世代聚居的环境,整个西昌山脉脚下分布着将近10来个人民公社,包括西昌县城的机关事业单位,还有就是一些国有企业,理发店、电影院、饭店、百货公司、医院、供销社、自来水公司、供电局、武装部、公安局、县委机关等等,总体来讲也就只有40万左右人口的一个县级小城市。而在西昌四周的大山里,所有的彝族同胞都隐藏在大山深处,生存环境比起盆地四周的汉族村落,就要更加的艰苦了。

成都知青能被插队落户在西昌周边的山脚下,而没有把知青安插在大凉山的深处,己经算是相当的不错了,这可能是四川省政府对首批下乡凉山地区知青的一种关照吧。这种关照,也是我们在西昌呆了二年多时间才感悟到的。

二年多时间的农村生活,每天仍然是极其单调的循环,今天是这样,明天是这样,后天仍然是这样,两年多来,没有看过一场电影,没有听过一首歌曲,物资生活的清贫和精神生活的极度缺乏,一群来自成都的知青居然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年幼的心灵中没有丝毫的追求和向往,或许根本不懂得追求什么?向往什么?更没有想过今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境界,仍然心安理得地虚度着青春的岁月。

山上的彝民在土豆盛产的季节,常常用背筐装满土豆下乡来换大米,五斤土豆换一斤大米,在青黄季节没有蔬菜吃的时候,有土豆吃也是不错的,因此,生产队的社员只要看见彝民背来土豆来到家门口,都会抢着用大米去换土豆,我们知青自然更是愿意用米换土豆,每次背来土豆,都要换几十斤或是一百斤土豆,以调节知青们的生活质量。除了用土豆换大米,彝民也用布票换取大米,我们知青对布票不是特别追求,下乡几年中,从来没有换取过布票,只有少数社员时逢迎娶新娘时,才需要去换取布票。

每年彝族火把节来临前的半个月左右时间里,彝民都不会背土豆下山来换米。一年一次的农历六月二十四,是彝族传统盛大的火把节日,这样的节日,对于彝民来说,比我们的春节更加重要,因此,彝民是不可能下山来的。

我们知青点的土豆早己经吃完了,火把节的前二天,我对郑良灿说:“没有土豆了,干脆去找几个社员,约到一起上山去换土豆”。我提的这个建议,郑良玉和徐佩琼也同意,郑良灿也说“要得,赶在火把节前去好些”。

第二天,我就去联系换土豆的社员,跑了一上午,只有任吉文、罗志华、潘光跃这三家愿意陪同我们上山去换土豆,并约定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任吉文、罗志华、潘光跃的家都在知青组的附近,几分钟就走到了。这三家人家庭都很贫穷。任吉文的年龄与我差不多大,个头我高点,人长得又黑又瘦,精精干干的,有一个妹妹,叫任吉凤,母亲在三年自然灾害中饿死了,家里只有一个父亲,眼睛不是很好,但也能够干点农活,自从母亲去世后,一家人的生活担子落在任吉文身上,妹妹虽然能干点活,多多少少减轻了家庭生活的压力。罗志华稍微大我点,身体也比我强壮不少,家里除了双亲还在外,就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家里的生活条件要比任吉文好不少。潘光跃是30左右的年轻人,早己成家立业,男孩也有几岁了,夫妻二人每天忙于干活,孩子也没有人照看,妻子出工时带在身边,丢在地里任凭孩子玩耍,村子里的小孩子一年四季都是这样,也没见有个头痛脑热的,或许是一来到这世上,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今天要去山上换土豆,我和良灿起来得比较早,换土豆的30斤米,头天晚上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李尚芝做好饭,吃完早饭就要出发了。李尚芝今天做饭,她也起来得早些。李尚芝在知青组,是一个心直口快,有啥说啥,敢做敢当的姑娘,身材比起郑良玉、徐佩琼来稍差点点,个头虽说矮些,倒也五官端正,与她接触久了的,都晓得她是个火炮性格,放完了也就完了,并不把事藏在心里,确实是一个敢爱敢恨敢说敢为的直率女子,深受社员和组上知青们的喜欢。

李尚芝很快地就做好了早饭,任吉文他们三个已经在知青组大门口等我们了,我和良灿也抓紧把早饭吃完,郑良灿把米挑上,我只挑了一副空箩筐,随同社员就出发了。通往山上与彝胞换取土豆的路,我和郑良灿没有去过,任吉文和罗志华也没有去过,只有潘光跃去过几次,因此,我们几个人有他作向导,去彝胞家就有方向了。

到彝族山寨路相当远,比去芦山砍柴远多了,我是第一次去,也不知道要爬多高多远的山路,潘光跃领路,我们跟在他后边走就是了。走出了乱葬岗,就朝着山后的合营农场走去,乱葬岗到合营农场至少要走120分钟的山路,这是一条直接往上走的山路,一个连接一个的山丘,基本上是光秃秃的,少得可怜的几棵不知名的小树,在微风中摇曳,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两侧,长满了青绿绿的茅草,茅草有密有稀,放眼远眺,既没有景,也没有色,四处都是差不多的,根本谈不上对比度。到了合营农场,周身的汗逐渐浸了出来,我们一行五人并没有休息,也没有走之前去砍柴的那条路,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的山间小道走去。

我们五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都聊着生产队或是自己家中的往事,倒也并不感觉很累,又向上爬了一个多小时山路,逐渐沿途的树木多了起来,在山间的一处沟渠处,我们停歇了下来,各人找了块大点的石头坐了下来,然后又喝足了山泉水,休息了20来分钟,又开始向山上爬去,越往高处走,越往深山行,山林越发茂密了起来,树木也不是多高,最高的也不足4米,一般的也就2米多点,看得出来是近些年才种植的,松树、杉树都有,沿途也没看见一户人家,就是一条有人踩踏过的小路,一直往纵深前行,没有个尽头。

沿着眼前这条崎岖的山路继续向前又走了2个多小时左右,终于看见彝族民居了,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山峦的坡地上,看到有人户了,我问潘光跃:“还有多远到换土豆的地方”,他回答说:“快到了,就在前面那个寨子里”,说是快到了,结果还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寨子。

这个彝族寨子离我们生产队这么远,仅走路去就是五个小时,也不知道归不归西昌市管辖,我们也没问他们是属于什么公社的,彝胞也可以说汉语,但我和良灿听不明白,潘光跃能听懂个大概意思。走进寨子,看见有很多人在忙碌,走近一看,原来在杀猪,估计是集体养的猪,因此来干活的人特别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忙碌着自己手中的活路。潘光跃找到一个中年彝胞,这个人可能是这个村寨里的队长,个头不是很高,头上戴着彝族传统的帽子,穿着彝族服饰,应该是生下来就没洗过澡,加上凉山地区紫外线阳光的长期照晒,从头至脚都是黑黑的,皮肤又干又粗糙,周身散发着刺鼻的异味,弄得我和良灿不得不离他们至少一米多的距离。

趁潘光跃与队长谈论换土豆的空闲,我悄悄地溜进这户彝民的家中,他们住的条件环境比山下汉族农村差太多了,房子也有几间,全是用木料和茅草搭建的,屋里面没有床,沿墙角的地方铺有一些谷草,上面垫了块草席,也没见有棉被和枕头,应该就是他们晚上睡觉的地方,在另一间房子的中间,摆有一张破旧的方桌,离方桌不远处燃烧火堆,几根粗大的木头在燃烧着, 火堆的上面挂着一个烧水的瓦罐,瓦罐两端用铁丝捆绑着,悬挂在房子上面的一根粗大的横梁上,没有衣柜,除了几件农用工具,还有一大堆堆在屋角的土豆,再也不见其它什么有用的物品了。观看了彝民的居住,这就是解放了17年多的大凉山彝胞的生存环境,心中除了隐隐地痛楚,还有就是在我少年的脑海中刻下深深的印记。

潘光跃跟队长谈好了兑换的条件,由于是我们上山兑换,他们也省了下山的时间和劳力,因此,以一斤大米换六斤土豆,紧接着,又来了几户彝胞,按照说好的条件,都给称好了土豆,我们是30斤米,兑换了180斤土豆,我身体弱点,良灿只给我装了70斤左右的土豆,他自己装了将近120斤土豆。

换了土豆,我们准备回去了,彝族队长说火把节快到了,今天杀了猪,庆祝一年一度的火把节,非要我们5个人留下来吃了饭才走,实在推脱不了,也就答应吃了饭再走。其实,我们到寨子时,他们己经把猪杀了,在我们换土豆的时候,他们也挨家分配了猪肉,但还留下来20来斤,还有猪头、内脏、猪蹄,这些剩下来的,就是这个寨子今天欢聚的晚餐了。

他们架起了二口大铁锅,盛满了水,一口铁锅用来煮肉,另一口铁锅用来煮猪内脏,两口大锅下面燃起熊熊大火,没多久时间锅中的水就沸腾了。我们五个人在旁边看着他们忙活着,只见他们把肉切成大砣大砣的,也没有洗,就丢进沸腾的铁锅中,内脏也麻利,这么大一付猪肠子,也没看见他们翻洗,在一桶本来就很脏的水里,使劲地揉捏了几下,提起来随便用刀切短,就丢在铁锅里了,然后在两口大锅中倒下一些食盐。

不到一个小时,队长就喊我们吃饭了,这个寨子的人好像不多,都围在这两口铁锅前,包括娃娃,也就不到50个人,队长把我们几个安排在两口铁锅的中间,照顾我们。我看了一眼煮猪大肠的铁锅中,不断翻滚的铁锅里除了猪大肠外,在沸腾的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猪大肠粪便,此时,我看了一眼郑良灿,他也正好在看我,两双眼睛对视后,闪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我和郑良灿手中的筷子根本不敢伸进肥肠锅中,匆匆地夹了几块煮熟了的半肥肉,送进口中,在彝寨吃砣砣肉,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我们知青也是好久这样吃大块大块的猪肉了,今天来这里,算是碰巧了,彝胞的砣砣肉,除了放了些盐,也没放什么佐料,纯正的净煮猪肉,我也很长时间没吃过肉了,因此吃起来挺香的,碗里的几砣吃完后,赶紧又夹了几块砣砣肉放进碗里,另一个锅中沸腾的肥肠,我碰也不敢碰接着,我又拿了几个烤熟了的土豆,使劲地吃了起来。

吃饭中,我环视了一下彝胞吃团聚饭的场面,火把节这个团聚饭,一年才一次,有可能是一年中唯一的一次吃,也是大家盼望已久的,因此,家家户户,老老小小都来了,还有二个吃奶的婴儿,也被抱到这里,来感受火把节带来的喜庆与欢乐。男人们喝着酒,划着拳,边喝酒边用筷子豪无顾忌地夹着汤锅中的猪大肠,女人和孩子们也开怀地放开胃口,大口大口地吃着来之不易地美餐,带婴儿的妇女,时不时地用勺子给婴儿喂着肉汤,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欢快的气氛中,这种场景,这种在彝族部落才能看到的场面,直至今日,仍挥之不去。

我们五个人都放下了筷子,铁锅中的肉所剩不多,男彝胞们还在相互地划拳,敬酒,我一看太阳己经西下,时间己经太晚了,我忙给队长说:“谢谢你们的款待,时间不早了,还有这么远的路,我们要走了”,队长虽然再三挽留,也觉得时间太晚,也就同意我们回家了。

挑着重担,返回家的速度要快多了,他们几个跑得快,把我一个人甩在后头,我虽然体质弱点,挑个70斤左右的担子走山路,也不是一次二次了,所以,我仍然鼓足劲往前追,才走了一半的路,太阳就落下去了,趁着天还没黑尽,大家都加快了脚步,到合营农场时,他们停下来等我,我至少慢了他们20来分钟,等我到了,又休息了一会,才开始最后的冲刺,我到家时,郑良灿已经到家20来分钟了。此时,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煤油灯,在昏暗的煤油灯下,郑良玉、徐佩琼、李尚芝、周素碧都围坐在厨房的方桌边,神灯在他的床上抽着香烟,看到我迈进厨房时,不约而同地说:“良灿、兴跃辛苦了”,此时,神灯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微微地一笑,算是给了一个招呼。

49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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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农村二年多时间中,西昌地区贫瘠的生存条件不由自主地使落户在这里的知青们逐渐地适应了环境,苦也好,累也罢,你己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都得面对现实,每天的劳动,每天的生活,每天的交往,都在潜移默化地让自己溶入到现实之中。环境和条件是靠自己去改变的,己经出来了,不可能再依赖父母,家里偶尔寄点这样,带点那样,是父母心里还惦记着自己在外面的孩子,作为子女,我们要记住感恩,千万不能有丝毫的依赖思想。

因此,在这方面,我们知青组是非常清楚的。郑良玉家住浆洗街后面的农村巷五路,都是老旧的平房,她家有二间平房,总体面积最多只有60平米,兄弟姐妹多,哥哥姐姐都成家了,也没住在农村巷,这是一个知识分子家庭,除了良玉和良灿,哥哥姐姐都是大学本科以上的学历,家中郑良灿是最小的,良灿上面有个姐姐郑良琦,郑良琦的上面才是郑良玉,家里人都叫郑良灿为弟娃,家中有一个年迈且非常慈祥的母亲,母亲经济收入也非常有限,在这样的平民家庭里,对于己经去农村的郑良玉和郑良灿,要想完全依赖家里,是完全不可能的。徐佩琼家也在浆洗后街一间陈旧的平房里,家中有一个善良的母亲和一个哥哥,哥哥在交通厅设计院工作,经济收入十分有限,也不可能完全依赖家中。李尚芝的父母在武候祠工作,家就住在武候祠的后面(现在的锦里),家中子妹也有好几个,年龄也才10岁左右,全家收入来源就靠父母微薄的工资,家庭条件就更加节俭了,自然,在经济上也不可能给李尚芝支持。周素碧的家庭就更加窘困了,或许还有其它的原因,她从来没给我谈起过她的家庭状况,或许郑良玉她们知道她的情况,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在知青组中,周素碧是最憨厚老实的小姑娘,平时里很少交谈,自己也非常节俭,看得出来,在这二年多的时间中,她是没有丝毫得到家中扶持的,面对的,就是和我们几个知青共同生活,共同面对己经发生或尚末发生的事情。

我们组上几个知青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在农村这样的环境中,除了平日里的劳动,还要想方设法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收入。

凉山西昌地区的农民,在新中国时期,毛泽东时代,在当时人民公社集体所有制的条件下,在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刚刚才缓过气来的农民,吃饱饭是首要的条件,1964年4月,我们刚去生产队时,农村的吃饭问题己经解决了,除了家家户户贫困的现状,但再也没听说饿死人的事了,我们知青到那里几年,除了少肉少油少菜,吃饱饭是基本保障了的。解决吃饭问题,只是一方面,在当时计划经济的时代,统购统销是基本的国策,在完成国家统购统销的前提下,也有宽松的政策在逐渐完善农民的生活,给农民划拨自留地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激活了农贸流通交易,每逢单日赶集,就是为了活跃农村集贸市场,社员自己养的猪、鸡、鸭、鹅、羊、牛、石榴,以及农民自制的农具、草鞋、草垫子、草帽等,都可以在集市买卖了。

潘屯种植竹子的农户不多,也没有成片的竹林,一般都是农户自己编点竹制品自用,因此,用竹制品有规模地去创收,是没法做到的。潘屯社员副业收入除了养殖鸡鸭等外,最主要的还是编制草鞋和草座垫去卖钱,每双草鞋可以卖一角,草垫子小点的卖一角,大点的卖二角。

编制草鞋的材料用的是包谷叶子,编制草垫子的材料用的是稻草,这二样材料,对于生产队的社员来说,是完全不要成本的。包谷叶子在将把包谷籽掰下来时,社员就自觉地把叶子理顺并捆扎好,需要打草鞋的,随时都可以把叶子拿回家存放,多余的叶子都整齐地堆放在仓库里,社员随时可以到仓库领取。

草垫子是先用谷草用手搓成草绳子,比大姆指稍粗,小的草座垫子至少要20米长才能做成,大的草垫子要40米以上才行。每当生产队开会,基本上所有的妇女都在搓草绳,这是一门技术活,没有点基本的技能,搓出来的草绳也是松紧不一,粗细皆有,即便是勉强做成垫子,也只能自己家里用,拿到集市上也是没有人买的。

编草鞋的工艺要比单纯地搓谷草复杂多了,要有专门的工具,初学者还需要找人多方指点,并且,还要在较长时间内通过反复地实践才能学成的。编草鞋的尺寸有大有小,有肥有瘦,技艺好的不仅打出来的草鞋紧扎密实耐穿,还能在草鞋上编制花样,拿到集市上不仅钱要贵五分,还很快就被抢购一空。

在一天晚饭后的聊天中,李尚芝率先提出要学习打草鞋,她的建议,郑良玉、徐佩琼、周素碧都赞成,我和郑良灿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知青们不能总是这样不思进取,能学会打草鞋、编草垫,多多少少总会创造点价值的,也为日后扎根在农村奠定了基础,这事,就这样决定了。

打草鞋的工具,社员家也没多余的,必须找木匠做几个,生产队也有一个木匠,叫邹光禄,他哥哥叫邹光全,是队上的泥瓦匠,专门给农村的社员修房子的,手艺也精湛,公社内远近要建房的,都要找他。哥哥学的是泥水匠,邹光禄学的是木匠,这在村里,还真是方便了广大农民。邹光禄个头没有他哥哥高大,中等身材,方正的脸庞上随时都带着微笑,30多岁年龄,他的木工活,在整个公社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建房子,做家具、农具等木工活,基本上都由他包揽了,他还带了一个徒弟,不是本村的,他有二个孩子,一儿一女,大点的男孩在活龙大队的小学校里上学读二年级,小学校就在四队与五队之间,整个小学占地有七亩多,四合院式的建筑,中间是一个宽阔的操场,操场两端,立有篮球架,在操场的正面和两边建有六间教室,老师卧室,厨房和男女公共厕所。这个小学校只有三个老师,一年级和六年级都由他们教课,每个年级的学生只有30来个。小学校的男老师,接近50岁左右,中等个子,略为发福的身材,皮肤白白的,他既是校长,也是老师。学校有二个女教师,一个年长的女教师也有40多岁,1.5米左右的个子,显得矮胖矮胖的,圆乎乎脑袋上架了一副黑色眼镜,一个是刚分配到小学校的年轻女教师,或许才从师范学校毕业,言谈举止都格外留意,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讲得十分标准,苗条修长的身材,漂亮的脸庞,一看就不是凉山本地人。

邹光禄的小女儿才几岁,都是他妻子带在身边。家里的自留地和做饭等事一般都由他妻子在做,邹光禄主要精力在外面接活,稍微空闲的时候,常看见他身上背鱼网,在堰塘沟渠中捕鱼或泥鳅,偶尔他也帮着妻子料理菜地和水稻田。

这天晚饭后,我和李尚芝来到邹光禄家,他的家在村子右边居中的位置,这是西昌农村典型的住宅结构,房屋不算太大,进大门是一个小院,正面是住宅,堂屋左右的两间卧室,他们夫妻住一间,二个娃儿住另一间,厨房和猪圈分别在小院两端,小院里放有一个做木工活的架子,旁边堆放着各种型号的锯子、斧头、墨斗、刨子等木匠工具,地面上散落着刨花和木屑。

刚推开大门,就看见邹光禄斜座在马架子上吸着自己种的烟叶,他看到李尚芝和我进来,忙从马架子上站了起来,我和李尚芝向他说明了来意,他爽快地说道:“这点小事,这二天就给你们做好”。

二天刚过,这一天晚饭后,夕阳还火辣辣地烘烤着西昌盆地,趁太阳还没落山之前,社员们开始利用最后的残阳忙碌着家里的各种活路。此时,邹光禄提着4个做好了的草鞋架子来到知青点,郑良玉、徐佩琼、李尚芝看到新的草鞋架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忙向邹光禄说:“太感谢你了,这么快就把草鞋架子做好了”。

任何事做起来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的,编制草鞋也一样,看到社员双手熟练地把包谷叶子均匀整齐的在草鞋架子上翻舞,自己要亲手操作,那就不那么容易了。李尚芝她们拿到打草鞋架子的第二天收工后,匆忙地扒了几口饭,都齐刷刷地跑到楼上编草鞋去了。我和良灿吃完饭,又把房所有的卫生收拾干净后,才到楼上看她们打草鞋。

为了打草鞋,她们专门腾出一间屋,把四个架子在屋子靠墙的两边摆开,各方二个架子,由于是第一次编草鞋,李尚芝还请了潘妈妈来指导,潘妈妈吃过饭早就过来了,也随着郑良玉她们上楼了。潘妈妈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对于五队这群知青,时间处久了,关系都非常的好,心目中早已把我们队上的知青当成自己的孩子了,满是皱纹的脸庞上始终堆满了笑容,她坐在编织机前,郑良玉她们围在她身边,她亲自讲解编织草鞋的几大步骤和要点,一是要定尺码,不同的尺码在编织架上都有不同的挡位;二是骨架要用质量好的麻绳;三是包谷叶必须先用凉水浸泡(选用白净的叶子);四是在编织时包谷叶子正反面要弄清楚;五是在编织草鞋过程中要注意密实,叶子要边添加边压紧;六是要保持草鞋整体的美观和舒适。在边讲解边编织的过程中,潘大妈己经织好了右脚的草鞋。

潘妈妈言传身教后,郑良玉、徐佩琼、李尚芝、周素碧各自地坐在编草架上了,尽管看了潘妈妈的示范,自己去操作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潘妈妈站在旁边看她们几个操作,手忙脚乱,手脚无措的举止,一直笑个不停,边笑边指导着她们编织草鞋。一个多小时后,女生们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初创作品   --草鞋。

第一次编草鞋,也谈不上是草鞋,那只不过是第一次尝试罢了,把草鞋从架子上取下来,草鞋松松地,包谷叶子之间的交接形同虚设,还没怎么弄,稍微一用劲,鞋子就散开了,郑良玉、徐佩琼、李尚芝哈哈大笑了起来,潘妈妈在旁边鼓励她们,说到“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己经不错了,坚持一段时间,一定能行”,郑良灿和我也说“己经不错了”。其实,她们并不是为初次的失败感到不好意思,而是为有了初次的开始而感到自信。

任何事物通过接触都是能够认识的,经过半个多月的实践,郑良玉她们编织的草鞋有了很大的进步,虽然还不能拿去卖钱,但自己穿是完全可以了,我和郑良灿也找她们要了双草鞋来穿,照样能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只是草鞋质量不够结实,一个星期不到,草鞋就坏了。

一个半月以后,郑良玉她们编织的草鞋,可以拿去集市卖钱了,李尚芝拿着打好的几双草鞋,找专门编织草鞋的社员来鉴定,这些行家看了以后都认为可以出售了,普通穿草鞋的农民不会过份挑剔,只有内行的人才能知道草鞋的质量。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郑良玉她们织好的草鞋也有50双左右了,全是成年人穿的尺码。再过二天,又逢高草公社集市的日子,我们商量着在这个集市去把草鞋卖了。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不冷不热,又是高草集市日。早早地,徐佩琼就做好了早饭,吃过饭后,除了神灯外,我们知青组的全部出动,每人背筐里都放满草鞋,浩浩荡荡地朝着高草公社集市奔去。

赶集的人特别地多,人海般地在并不宽敞的集市上穿梭,我们几个赶到集市时,卖草鞋处的地方己经排满了来出售草鞋的农民,来买草鞋的人也不少,相互间挑选着质量,讲着价格。看到人都挤满了,我们几个找了个松散点的位置硬生生挤了进去,李尚芝边挤边说“大家挤挤,给我们腾点点摊位出来”,当地的社员都挺憨厚,一看到知青都来卖草鞋了,除了感到惊奇之外,还给我们传来了无声的点赞。社员织的草鞋是要比郑良玉她们织得好看些,价格也要高一分或二分钱。

我们把草鞋全部从背筐里拿出来,每个人身上都跨着草鞋,半个小时过去了,虽然也有人来看和询问价格,但就是没卖出去一双,郑良灿和我一看,感觉不对,赶紧给李尚芝说“这样子不行,我们的质量肯定拼不过农民的,要大声吆喝,招呼顾客才得吸引人们的注意”,郑良玉、徐佩琼也说“对头,要吆喝”。这个时候,李尚芝大嗓门的优势充分发挥了出来,她跨前一步,放开嗓门,使劲地反复吆喝“大家来看呀,这是我们知青到农村后自己编织的草鞋,也是我们知青下农村后的首次销售草鞋,希望大家都来支持我们知青们的辛勤劳动,钱多钱少没关系,只要支持就非常感谢了”,李尚芝这一吆喝,还真是有作用,赶集的人纷纷把注意力都转向了我们,赶集人中也有其他公社的知青,也挤到我们摊位前,相互间交流着自己生产队的情况,同时,也照顾了我们的生意,买了几双草鞋,来赶集的社员看到是知青在卖草鞋,或许是出于同情和好奇,也纷纷地一双、二双地买着草鞋,赶集还没有散场,几十双草鞋竟然卖完了,当然,我们的售价也要低一分或二分,都是以9,或是8的价卖出的,尽管这样,第一次赶集卖草鞋还是收入4.95元,我们心里也是很知足的,另一方面,农村的现实生活,也在迫使广大下乡知青,必须面对现实,接受现实,在农村中凭借着自己的拼搏,去改变环境,也改变自己,才能使我们的生活,发生较大的改变,完全依靠父母亲,完全依靠生产队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空想。

50楼
5201314 发表于:2023/2/16 23:07:00

(31)

在西昌下乡七年时间中,我们知青点的知青只喂养过一头猪。记得那是1966年的春节之后的事了,知青在农村过年,谈不上丰盛,也谈不上热闹。不过,在过年之前,生产队杀了二头肥猪,队上杀猪这天,大多数社员都没出工,要过年了,农田也没什么活路,只有少数几个人,被安排在晒场翻晒着仓库里的黄豆。

这天,晴空万里,黄联关方向来的西南风准时地在西昌盆地肆虐着,在本就长年被风沙侵袭的村民粗糙腊黑皮肤上又添加了岁月的痕迹,好在这里的人们早己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任凭风刮沙袭好在西昌盆地有着大片的黑土地,养育着这片大地上的生灵,使得这里的人民一代又一代在这里休养生息,过着贫瘠但也宁静的生活。

生产队过年杀猪的地点在老槐树下那块宽阔的空地上,队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百号人都拥到了老槐树的四周,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脸庞上显露笑容的村民,熙熙嚷嚷,叽叽喳喳,指指点点,打打闹闹,麻雀般地吵个不停。

离老槐树大约有20米左右的空地上,一口大铁锅架在用石块垒成的炉灶上铁锅里面装满了水,几根粗大的,弯曲的树干在炉灶里欢快地跳跃,随着火焰的闪耀,大铁锅里的水慢慢升起了雾气。在大铁锅的旁边,放着一根专门用来杀猪的牢固长条木橙和一个大圆形木盆,木橙下面摆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装有小半盆水,两把尖长锋利的杀猪刀斜放在木盆边上。杀猪匠是队上请来的,姓庄,40岁来岁,中等个头,身体强壮,圆乎乎的脑袋,兰色衣服上套了一件羊皮袄,脚上穿了一双草鞋,嘴上刁着一支旱烟斗,一边使劲吸着烟叶,一边吞吐着烟雾。看到大铁锅烧的水己经沸腾,对身边的队长说:“可以开始宰杀猪了”,队长忙给站在旁边的邹光全、邹光碌、庄亮芳、潘光能几个强壮劳力说:“把猪牵过来”,二条150斤左右的黑毛猪早就被赶了过来,栓在烧水的附近的一棵梨树上,或许预感到要被杀了,不停地围着树转着圈,烦躁地低沉吼叫声一直没有停歇过,几个小伙子走到树边,解开一只猪的绳子,使劲地牵着它往铁锅边移动,猪不想被杀死,一个劲地大声吼叫,一边使劲地想朝另外一个方向逃走,一个小伙子死死抓住脖子上的绳子,一个小伙子抓住猪耳朵,用尽全力把猪拖到了木橙子边上,杀猪匠接过绳子,对几个小伙子说:“抓住脚,抬上来”,猪大声地吼叫着,用足周身力气拼死挣扎着,四个猪蹄不停地乱蹬,几个小伙子抓住猪腿,齐心协力喊了一声“起来”,硬生生地将猪侧翻在木橙上,然后用劲地把猪按在木橙子上,杀猪匠把接血的木盆移到了猪头的下方,用右手把含在嘴巴上的尖刀取了下来,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死死地压住猪头,用一尺半长的尖刀对准了猪的心脏,使足全身力气刺了进去,几秒钟的时间,一股鲜血从刺下的口子中喷射了出来,酒杯粗般的鲜血在流淌在木盆的同时,也溅在了杀猪匠身上,又过了20多秒,猪血慢慢地停止了流出,猪也停止了挣扎。看到猪己经死了,几条大汉把条橙上的猪抬进大木盆中,把铁锅中沸腾的开水,用瓢往木盆中倾泻,杀猪匠又用瓢均匀地浇灌在全身,两个小伙子也在帮忙,觉得这面猪毛烫得差不多了,又将猪翻了个身,继续用开水灌烫,大约过了半小时,杀猪匠将烫好了的猪又提到条橙子上,用刷毛的工具使劲地将猪毛刮了下来,随着杀猪匠手中的刮刀移动,白白生生的猪肉显露了出来,又过了半个小时,整条猪毛全都褪了下来,杀猪匠在猪的两条后腿上挂上铁钩子,叫几个小伙子把猪抬到树上倒挂着,然后用尖刀和砍刀将猪剖开,取出内脏,砍下猪头,就算完成了任务,然后又开始宰杀另一头猪,等把两头猪都宰杀完后,杀猪匠提着一些猪内脏,拿着队上支付的工钱,收拾好了刀具,装在背筐里,嘴上含着旱烟,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两条猪都杀完了之后,剩下的事,就是分配猪肉了,队长找人把两条猪的总重量称了之后,把事先整理出来的生产队社员花名单上的数据重新又核对了一遍,包括刚出生的婴儿,还有五保户,孤寡老人,看有没有遗漏的,在确认无遗漏人员后,就开始了挨家挨户的猪肉分配。

此时,生产队所有的村民都围绕在猪肉的四周,寒冬的太阳己经离开了正午,正缓慢地往西下沉着。老槐树下的社员们,聚集在这里,排着长长的队伍,相互间有说有笑,同时,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挂在树上的四大片猪肉,都希望能割到心目中满意的那刀肉。生产队在春节前夕杀猪给社员过年,这是集体所有制给广大社员带来的一份福利和一份关怀,它不仅仅是物质生活上的具体表现,更是精神生活中的一种灌注,肉虽不多,却给予了全村社员精神上的极大满足,充分展示了集体经济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所体现的优越性。

按照生产队统计的花名册,每个社员能分到四两猪肉,我们知青点现有7个人,分给我们2.8斤肉,我和李尚芝排队领到肉后,笑嘻嘻地提回了家,郑良玉说,还有二天才是大年三十,我们就留着大年三十吃吧!

大年三十这天,潘屯家家户户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小伙子和姑娘们把家中仅有的好衣服都穿上了,一群娃娃们更是欢快地玩耍着,大人们忙着打扫堂屋和院内的卫生,四方桌上堆满了炒熟的花生、瓜子、水果和糖果,杀鸡的杀鸡,宰鹅的宰鹅,主妇们在菜园子寻觅着要采摘蔬菜,供销社的门前排满了打酒、买盐、买烟的各村社员,贫困的西昌农村,在传统春节来临之际,虽然是穷,但过年却马虎不得,一年里积攒的东西,在除夕之夜,是该尽情地欢快欢快了。

我们知青组,年三十这天,也都是早早起床了,就连平时睡懒觉的神灯,也随同我们起床了。我起来后先去挑了二桶水,倒了一桶水在锅头,叫周素碧把火烧旺点,郑良灿在屋外的磨刀石上磨刀,李尚芝和徐佩琼把我们喂养的鸡捉了一只公鸡,一只母鸡,此时,良灿己把刀磨快了,在厨房头取出一个大碗,装了点水,放了点盐,从李尚芝手中接过公鸡,叫她把脚脚抓紧,然后把鸡脖子喉管上的毛扯了,一刀下去,干净利落,鸡血很快流入碗中,杀完公鸡,接着又把母鸡杀了。

这头把两只鸡杀完,锅中的水也烧开了,郑良灿、郑良玉、徐佩琼忙着打整二只鸡,我和李尚芝去菜园子摘了些葱子,蒜苗,扯了几颗白菜,几个白罗卜,顺便端在沟渠边洗干净,等我们回到屋头,他们把鸡也打整干净了。

这个春节,我们早就商量好了,队上分的肉做一份回锅肉,一份红烧肉,杀二只鸡,一只凉拌,一只炖来吃。下农村的二年多时间,我们不仅适应了环境,也懂得了去改善生活,养鸡,是半年前赶集时买的10只小鸡,半年多时间喂养,也有好几斤重了,如果我们当初不去喂养,这个春节就不可能有鸡吃了。

年三十的团年饭,我们是中午吃的,郑良玉喊神灯去买了一斤白酒,所有的菜,都是郑良灿亲自做的,蒜苗回锅肉,土豆红烧肉,凉拌鸡块,白罗卜炖鸡,都是用盆子装的,把整个方桌放满了。这顿团年饭,我们吃得很开心,就连周素碧从来不沾酒的,也喝了点点,大家碗里都倒了点酒,相互碰撞着,开心地度过了又一个春节。

饭席间,我提出过完年,我们知青组去赶集买一只小猪来喂,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通过,要改变现状,就不能等、靠、要,必须依靠自己,去改变生活,改善环境,因此,大家认为现在养猪是有条件的,一是我们有碾米剩余的谷糠;二是还有吃不完的玉米;三是每顿煮饭剩余的米汤,放些菜叶子煮熟;都可以拿来喂猪。

过年后的第一场赶集,我们知青组又是全体出动去赶集,每个人的背筐中照样塞满了草鞋,当天我们起得很早,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走到河边乘渡船时,人还没几个,船工说,这是第一趟船,还没开呢?人满就开了。过了河,我们来到高草集上,赶集的人果然没几个,或许是太早来了,我们到集上的时候,太阳才刚刚伸出了头没多久,稀疏的阳光无力的向四周散发着,放眼四周,远远近近的村庄屋顶冒出片片炊烟,随着微风四处飘忽,这才是农民做饭的时候,我们就到了集上。

来得太早,集市上街道两边没有几个人摆摊,我们找了一个好的口岸,把草鞋一字形摆开,几个人在街沿上坐了下来,一边闲聊着话,一边等待买主。一个小时多点,赶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卖牲畜的,卖竹制品的,卖菜苗的,卖蔬菜水果的,卖农具的,纷纷聚集在各自区域内,摆摊占道,静后生意的到来。集市街道两边的铺面全都打开了门,卖稀饭馒头的,卖面条的,卖油条豆浆的,理发的,供销社,邮局,信用社等开门迎宾,等待买主的到来。

趁着草鞋还没开张,我和良灿来到了卖小猪的摊位,打听价格,今天来卖小猪崽的还不少,至少有10多个农民在卖刚满月不久的小猪崽,都是装在萝筐里挑过来的,一只刚满月的小猪崽也就几斤重,10斤还不到,两只萝筐装着九至11.只猪崽儿。其中一个卖小猪崽的农民告诉我:“这是家里老母猪生下的头一窝,本来是11只,有两只被老母猪压死了,剩下这9只了,都是足月吃奶长大的,买回去保证喂得活”,我问他咋个卖,他说:“8元钱一只”,我说:“咋个比猪肉价还贵,买回去养不活不是亏了吗?”,这个农民看起来还老实,40来岁的壮年人,他说姓赵,操着一口纯正的西昌当地口音,他说是高草公社的人,生产队离这里不是很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他听到我嫌贵了,两只手不停地摇摆着,忙说“不贵,这是行价,不信你可以多打听几家”,我说:“这样,反正我们今天要买个猪崽回去,等我们把草鞋卖完了,再来找你”,他说“可以,我在这里不走,如果猪儿卖完了,就不等你们了”。离开这个摊位后,我们又询问了几个卖猪崽的农民,价格都差不多,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还不会挑选健康没病的猪儿,万一买了一头有毛病的猪崽回去,那就麻烦了。

我和良灿又回到草鞋摊,郑良玉她们的草鞋才卖出10多双,李尚芝照样在使劲地吆喝着,这时,正值高草集市的高潮时段,四面八方来赶集的人陆续地涌进了狭窄的街道,人流显得缓慢了许多,你推我挤地艰难地行进着。趁着此时人多的峰涌人流,李尚芝吆喝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来来往往地人流,不由自主地伸出脑袋,朝李尚芝吆喝的方向望去。

李尚芝独特的女高音吆喝方式,夹杂着成都口音的焦盐普通话,还确实真有效果,赶集中原本就打算买草鞋的人们,顺着焦盐普通话的吆喝声挤到了郑良玉她们的摊位前,看到知青打的草鞋还可以,在便宜一分钱的诱惑下,陆陆续续地挑选着草鞋。由于来得早,又占据了有利摊位,因此,数十双草鞋也很快地销售一空。

卖完草鞋,时间还早,又恰逢人流高峰,我和良灿领着郑良玉她们往卖猪的摊位挤去,好在卖猪的摊位在街子的尽头,不算太远,周围的环境比正街上稀疏了许多,人流也少多了,赶到猪市一看,那个姓赵的农民还在,只是箩筐的猪崽少了一半,被人买走了。他看见我们这么多人走了过去,晓得是诚心来买猪崽的,忙对我们打着招呼“猪崽卖掉一半了,还剩几只,如果安心要,就挑选一只吧”,我们对这个卖猪的说:“是要买一只猪崽,但我们不会挑选,还有就是价格希望低点,因为我们知青没有多少钱”,卖猪的农民觉得我们二次都是找的他,听了我们的情况后,说道:“这样,我看你们是真心买猪崽的,我在剩下的几只中选一只给你们,我的猪没有一点病,你们拿回去后,头一个月要喂好一点,每天按时喂三顿,只要熬过一个月,至少再长10斤以上,保证你们能喂活,价格再便宜你们5角钱,行不行”,说完后,又反复给我们交待猎崽初期喂养的一些常识。郑良玉和大家商量后,决定把这个农民的猪崽买下来,接着,农民在剩下的几只猪崽中,挑选了一只体格健康的黑白毛混杂的小猪崽,放进了郑良灿的背筐里,猪儿一放进背筐,感觉不是很安全,就使劲地在背筐里乱哄,边哄边叫唤,确实很有一股冲劲。郑良玉把卖草鞋的钱掏出来,数了一下,还差一元六角,徐佩琼从身上拿出来凑够了后,递给了卖猪崽的农民,就与他告辞了。

今天赶集,把草鞋卖完了,把小猪崽也买了,我们几个人心中都很高兴,喜悦之情在每个人脸庞上都显露了出来。这两件事办完,中午己过,郑良玉领着我们几个人到面馆,每个人吃了二两素面,吃完面条后,我和良灿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几个女生也购买了各自需要的生活用品,郑良灿背着猪崽,我们一行六人就边走边聊地往家返了。回到家后,大家在讨论把猪崽喂在那里合适呢?知青组与社员家还不一样,农村的农民家家户户都有专用的猪圈,猪圈上面铺垫了10来块二寸厚,八公分左右宽的木板,木板的铺设是倾斜的,以便随时可以冲洗猪圈,猪圈进门处安放着用厚石料做成的喂猪食的槽,每次喂食时,把猪食倒进去就可以了。所有农户的猪圈既是猪圈,也是厕所,猪圈下面的大池子是化粪池,也是农民用来种菜地用的有机肥料。

可是,我们知青点没有专门的猪圈,在察看了我们居住的环境后,我提议把猪养在厨房大门外右边的一个约有4个平方的角落里,当初修建整座房屋结构时,专门修建了这么一间小屋,又没有门,与厨房共用的那堵墙上,专门建造一个窗户,窗户上有三根粗大的木条,估计是用来栓狗的。现在这个养狗的小屋反正空着,我们用这个位置养猪还是可以,只是不能随时用水冲洗,看了环境后,我和良灿抱了很多的茅草垫在里面,在门口位置,找了一个社员丢弃的猪槽,这个猪槽有60公分长,25公分宽,拿来喂养一头猪还是够了。

我们把猪圈整理好后,郑良灿把小猪崽小心地抱了出来,我又去找了一根麻绳,栓在小猪的脖子上,另一头系在窗户上的木条上,绳子够长,小猪在里面可自由活动。把小猪安顿好后,赶紧叫周素碧用玉米粉熬了大半锅猪食,一个多小时候,猪食熬好了,徐佩琼找了一只弃用的水桶,准备用它来装猪食。忙碌了一阵子,小猪崽一个劲地叫唤着,小脑袋使劲地往外冲撞着,应该是饿惨了,良灿把熬好的猪食提了过来,用清水洗净了猪槽,用水瓢舀了一瓢玉米糊在猪槽里,舀了一瓢米汤进去,又抓了两把糠进去,用木棍和匀后,刚踏进新环境中的小猪崽立即朴了上去,大口大口地吞噬着,一点惧生的迹象都没有,就使劲地吃开了。

时间在逝去,小猪崽渐渐地长大,一个月之间,猪崽胖了起来,壮了起来,大了起来,身上原不明显的黑白条纹,更加明朗清晰了,一只活蹦乱窜的小花猪,越发逗人喜欢了起来,那个卖猪的赵姓农民,确实没有骗我们,这是一只健康没病的猪崽。

头几个月的小猪逗人爱,我们基本上是用包谷面喂养的,二个月时间就消耗了30斤包谷面,不仅仅是玉米面,还配有菜叶子,米汤和谷糠,我和良灿精心喂养,猪饲料科学配制,所以,小花猪才养得油光水滑,活蹦乱跳,就连来知青点玩耍的同龄社员,都在说我们喂养的猪吃得好。

清除猪粪便是我和良灿的事,基本上是一个星期清扫一次,清除粪便时,把小花猪拉到外面的树干上栓好,同时,也让小花猪多晒晒太阳。我和良灿用钉耙将粪便挖进撮箕里,每个人要挑二趟,把猪粪便挑到菜园子,又给地里施了肥,一举二得,也不觉得脏和累,猪圈清除干净后,又要铺垫大量的新茅草,厚厚地,让小花猪睡在软软地茅草上,少感到舒服,也尽可能的少得病。

转眼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我们的小花猪长成了80斤左右的大花猪了,食量也越来越大,玉米面的消耗量成倍增加,每天必须有二桶饲料才够满足它的胃口,不仅食量大增,力气也越来越大,麻绳己经不管用了,它己经咬断过三根麻绳了,逃跑了三次,把队上的庄家和邻居家菜园子的菜啃吃了不少,没办法,专门去集市买了一根6毫米粗的铁链子来栓它,这才避免了大花猪又跑出去糟蹋庄稼和菜园子。不仅仅咬断麻绳,有时候没按时给它吃饲料,见到又都要咬,隔壁邹学鲁的娃娃,也有七、八孩了,有一天去逗大花猪,差点把娃娃的腿咬断,邹学鲁带着被猪咬得鲜血淋淋的娃娃跑来找郑良玉,也只能带娃娃去公社的卫生院进行治疗,半个多月时间才恢复了伤口。

有时候我们下工回来晚了,没及时给喂食,连郑良灿和我都要咬,好在我和良灿提防着它的,喂食时手中必须提根棍子,只要它有攻击的苗头,用木棍敲打它的脑袋,它就老实多了。看到大花猪的性情越来越暴躁,我和良灿收短了铁链子的长度,只限它在猪槽内活动,任凭它怎么凶猛,也只有清扫猪圈时才把它牵出来晒太阳,平时,就随它在狭窄的猪圈里活动了。

又一个春节要来临了,我们喂养的大花猪也有150斤左右了。春节前的大年二十七,我们去公社畜牧站递交了杀年猪的申请,在缴纳了杀猪费后,畜牧站给我们盖了章,并安排了一个杀猪匠第二天上午来给我们杀猪。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还有二天就是年三十了,我们所有知青都起得早,神灯晓得今天要杀猪,也早早的起来了,在厨房里和院坝里转来转去,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嘴上吸着烟,并不断地说着什么。

徐佩琼起来后赶紧开始了煮饭,我指使神灯去挑了二趟水,又帮忙把菜洗干净。饭菜弄好后,我们匆匆地吃完了早饭,刚把碗放下,杀猪匠就来了。杀猪匠姓罗,是合营大队二生产队人,中等身材,体形彪悍,40多岁年龄,随身背的背筐里放满了杀猪用的刀具,他见我们吃完饭,当即吩咐我们“先烧一大锅开水,去借一根长木橙和一个大圆木盆,先把你们的猪杀了后,还要去给第二家杀猪”,按照他的要求,我们几个都忙碌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四处奔波,终于,需要的东西都及时借来了。

郑良灿去猪圈解开铁链子,想把猪赶出来,说来也怪,大花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死活也不出来,一个劲的往里钻,神灯赶紧过来帮忙,几个人合力,才把大花猪赶到了院子里,杀猪师傅示意把猪赶到长木橙附近,这时,潘光良、罗志华、邹学鲁都过来帮忙,为了防子大花猪咬伤人,郑良灿先找了块旧麻袋,趁大花猪不注意,就套在它脑袋上,然后,六七个人合力地把猪抬到橙子上,几个人按住腿,良灿又找了根麻绳在猪嘴巴上绕了几圈,免得伤到罗师傅。接猪血的盆子李尚芝早就放在橙子前面,罗师傅看差不多了,瞅准时机,从嘴上取下尖刀,对准猪的咽喉,一刀刺下去,直至猪的心脏,数分钟后,大伙把己经死去的大花猪抬进木桶里,锅里的水早己沸腾了,郑良灿把开水舀进水桶里,直接提出去交给师傅,师傅有步骤地用开水烫着猪毛,在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后,罗师傅将打整干净的猪挂在了树上,又开始剖腹砍开,把所有的内脏丢在地上空盆子里,接着又把猪蹄和猪头砍了下来,按照郑良玉的要求,把猪肉割成了2一3斤左右一块的条状形,一只大肥猪,基本上把两个箩筐都装满了。

一切都妥当后,郑良玉支付了杀猪费用,按照贯例,罗师傅又拿了一笼心肺,然后又去第二家杀猪了。

按照郑良玉的安排,大部分的肉要做成腊肉,猪板油和肥肉全都要熬成猪油,大年三十的肉也要留了几块,当天晚上,要弄些肉或是内脏做成菜,请今天来帮忙的社员,还要请队上的干部和知青点附近几户社员。

晚餐这顿弄得很是热闹,我们厨房忙不过来,又去借用隔壁家炉灶炒菜,清点了人数后,在院子里摆了四个大方桌,神灯又去供销社打了五斤白酒,等全部都弄好时,都已经点灯了,李尚芝找了八盏马灯,挂在四周的墙上或树上,郑良玉、徐佩琼、李尚芝、周素碧和邻居都在忙着端菜,碗筷不够,也是从隔壁家借来的。

这一夜,作为下乡以后首次的杀猪宴,在我少年时期的心灵上,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也是在那一夜,我醉酒了,吐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他们把我拖到床上,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清醒过来,郑良灿告诉我,那晚我喝了有四两白酒。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醉酒,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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