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06月22日 中国经济周刊
文| 好多木
这两天,“捐献19件文物的河南农民离世 故宫要为他开追思会”的新闻,引发了许多人的关注和争论。
笔者老家农村,也曾经是文物富集地。从小到大,听过不少流落农家的文物故事。
农村文物最常见的命运,当然不是捐献,而是丢失、损坏和被盗。
玩坏的青铜剑
上初中时,同学小亮无意间说起,他们村子旁边有一条干涸的河道,村民盖房子时,都会去那里取土挖沙,经常能挖出青铜剑和青铜箭头。
当时,武侠片正流行。我们最大的梦想就是仗剑行走江湖。于是,小伙伴们求小亮带些青铜剑给大家玩。那可是真家伙呀。
那时的我们,包括农村绝大多数的成年人,都没意识到这是文物,是值钱的东西。
随后的星期天下午,小亮返校时,书包鼓鼓囊囊的。我们高兴地围上去。小亮说,他在河道挖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三四把青铜剑和许多青铜箭头。
大家高兴地拿起青铜剑,学着武侠片里的动作,嘿嘿哈哈地对战起来。没几下,青铜剑就断了。大家兴致索然地对小亮说:你们的青铜剑这么脆,一点也不结实。下星期再带些来玩呗。小亮说:别做梦了,挖一上午累死了。
没过多久,那些青铜剑和青铜箭头就被我们玩丢了。
实用的铜钱
一直到上高中时,老家农村,家家户户还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铜钱,当然不是为了收藏,而是因为它有很多实际用途。
老家的风俗,孩子从周岁到13岁,每年生日,父母都要用红绳串铜钱给孩子戴在脖子上。1岁串一个。。。。。。13岁串13个。所以,家家都要攒些铜钱,留给孩子每年过生日用。
铜钱还有个用途——夏天卷竹帘用。就是在竹帘外侧顶部,用细绳系一枚铜钱垂下来,卷帘时,将铜钱插入卷起的竹帘中部缝隙中,起固定位置的作用。
铜钱的第三个用途:旱烟袋的装饰品。那时候,农村人几乎都抽旱烟,大多会在烟杆上系上一枚铜钱,做装饰品。
后来,有人开始走街串巷收购铜钱,最早一毛钱一个,后来价格慢慢上涨,后来,农村的铜钱渐渐变少。
圆梦的银元
上大学时,有一年暑假,在发小家喝酒,闲聊起农村的古董,发小说,祖上传下来一些银元,不知道值不值钱。我说当然值钱。发小很高兴,当即翻箱倒柜找出来给我看,有十几个,记得有光绪年间的银元,还有袁大头。我摆出一副行家的模样,嘱咐他好好保存。
又过了几年,还是和发小喝酒,他说快结婚了但彩礼钱不够,很发愁。我说,实在不行,那十几枚银元可以卖些钱呀。同学说,早没了,有一次,有个走街串巷的银匠从门口经过,我妈说,自己操劳了一辈子,一直想戴个银戒指,就让银匠把银元熔了,给自己和妹妹打了一些银戒指和银耳环。
我惋惜地说:你没告诉她,银元越留越值钱吗?同学叹了口气:说了,可我妈将我的军,说“那你掏钱给妈买个银戒指吧”,我还能说什么?
烧坏的烛台
村里一户人家,祖上传下来一副檀木的烛台,过年祭祖时就拿出来点上蜡烛用。前两年,有人曾出价1万多元收购,主人坚决不卖。没想到,第二年春节祭祖时,不小心给烧着了,只剩下半截焦木。主人很心疼,说:还不如当时卖掉呢。别人说:既然那么值钱,为什么不收好,还拿出来用?主人说:那不还得花钱买新的吗?多浪费!
被盗的台阶、门墩
即便到了今天,老家的人都知道古董值钱,但大部分并不知道哪些是古董。除非某一天,小偷告诉他们。
村里的礼堂是上世纪70年代盖的。有一天,礼堂台阶两侧的扶手被偷了,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东西很值钱。然后,大家才回忆起来,当年盖礼堂的台阶时,少两块石条,大家就顺手把村头古庙的两个石鼓搬来砌上了。
还有一年,某家门口的两个门墩不见了,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很值钱。然后,大家才回忆起来,好多年前,这家盖房子时,门口缺两个门墩,就把破四旧时埋起来的地主家的两个上马石,挖出来当了门墩。而地主家,据说明清两代都出过大官。
只到今天,老家的乡亲们常常一边看着电视里的鉴宝节目,一边羡慕地说:咱家里怎么没有这么值钱的宝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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